一遍、兩遍、三遍、四遍、第五遍。
慕心將大鐵鍋裡麵的涮鍋水給舀出去,那水才終於是乾淨了些。
“你是在表演洗鍋嗎?”
不僅僅是洗鍋,她還洗了鍋鏟、勺子、碗和筷子,還洗了兩根小青菜。
忍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這叫乾淨衛生!”
惹得過來打算瞧瞧的田嬸倚著門框,不屑的撇了撇嘴。
轉頭就躲進了屋裡去,人家愛做就做唄,不叫她就當不知道。
巧了,慕心也是這樣想的,巴不得她彆來。
他卷了一把柴堆裡的枯草,塞入灶坑裡,從喉嚨裡嗬了一聲,語氣淡漠,“我們鄉下話,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聽了梁牧野的話,她看了他一眼,眉心擰了擰,沒有開口去反駁。
成年人最大的禮貌就是不多管閒事,管好自己,不渡他人。
就是想到剛剛田嬸給她拿掛麵過來的時候,那長長黑黑的指甲縫裡的淤泥,她都想要把麵都給拿出來洗洗。
鍋裡舀入一瓢水,蓋上鍋蓋等著水開。
還是沒忍住好奇,試探性的張了張嘴,問道,“這個田嬸,是你家親戚?”
“不是。”
然後呢?就沒了?
看他的樣子專注燒火,並不是很想和她談論這個問題,亦或者是,不是很想和她說話。
切!
對這人剛剛給她膠鞋的好感直接抹去。
什麼人呐,他不說,她還不樂意聽呢,反正她又不會和他結婚!
鍋中的水沸騰了,抽出一小把掛麵下了進去,用筷子飛快的攪散,再把洗乾淨的小青菜丟了進去。
這邊的碗裡開始調料,鹽,醬油,其他的她沒敢放,隻想著有個味就成。
麵條煮軟後夾到了碗裡,再淋上一勺熱湯,就已經很香了。
攪拌一番,正準備端去一邊的小石桌上吃的時候,就看見了灶台後麵的人的眼神。
有點奇怪。
疑惑問道,“你要吃點嗎?”
梁牧野瞥了一眼,搖了搖頭,哼笑一聲,斂下眸子將灶台裡的火給退了,冷冷調侃道,“貓吃的都比你多。”
原來這人是覺得自己吃得太少了啊!
他心腸還是蠻好的嘛~
眼角彎彎,笑吟吟的,“我吃這些夠了。”
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褲腿上的草木灰,往她那邊看了一眼,人已經在吸溜吸溜麵條了。
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跟耗子似的。
算了。
將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身走了出去。
她吃的速度很快,速戰速決,就好像生怕的被人撂下了似的,梁牧野還沒在屋裡坐多久,人就匆匆跑到他麵前來了。
“梁牧野,能請你幫個忙嗎?”
她的腳上已經換上了擦乾淨的小皮鞋,拎著的小皮箱上還帶著點水珠。
“嗯,你說。”
“那個,你能帶我去喬雪家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就發現梁牧野看她的眼神很變了又變,就是那種疑惑不解又帶上幾分‘你確定’的調侃。
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過梁牧野並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往外走,與她擦肩時,淡定的撂下了句‘走吧。’
這二八大扛是真的有些高,慕心踮了踮腳才坐了上去,往後挪了挪,梁牧野還沒說話,腰間上就攬上了一隻白嫩嫩的小手。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柔軟。
另一隻手要抱著行李箱,又要保持平衡,慕心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主打就是安全至上,不能摔下去!
一路顛簸著,自行車以一種極其快的速度騎到了另一幢老房子前,一個急刹,她重重的撞上了這人的後背。
他的胸腔帶著震動響起略有些無奈的聲音。
“喂,你的手能鬆了嗎?”
慕心都覺得自己家快暈自行車了,後知後覺的鬆開了自己的手,跳下了後座。
“抱歉抱歉,我有點緊張,就沒注意到。”
一個揉著屁股,這顛簸的路,差點給她屁股顛成了八瓣。
一個揉著腹部,心中腹誹手看著看著小小軟軟的,勁兒可真大!
“這裡、就是喬雪家嗎?”
慕心這才注意到前方的老房子。
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這老房子和她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個房子沒啥區彆,外牆是覆的泥巴牆,木製窗戶特彆高,幾乎都要挨著房簷了,所以屋子裡麵看著黑黢黢的一片。
看著三間房的樣子,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廂房,兩側有兩間小屋。
一間屋頂上有煙囪延伸出來,應該是廚房。
另一邊攔著半塊石板,上麵還站著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
地上,是泥巴鋪的一個院子,不過,上麵不止是泥巴,還有很多斑駁的雞屎。
無處下腳。
梁牧野看著身側某人皺起的小臉,眼裡閃過戲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著蔫壞蔫壞的。
“去吧,這裡就是喬雪的家,嗯,現在也是你的家。”
慕心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在看好戲,氣鼓鼓的咬了咬嘴裡軟肉,心中冒出一股委屈的怒氣,手中的皮箱遞到他麵前。
“喏,幫我拎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梁牧野看著那通紅的手掌心,手比腦子更快一步,拎過了那隻黑色皮箱。
眉毛挑了挑,還有點沉。
踮起腳尖,拎著過膝的長裙小心避開地上的雞屎走著,忽然躥出來了一隻狗,朝著她‘汪汪’狂吠。
給她嚇得臉上血色儘褪,煞白煞白,腦子也空白一片,視線中,那狗子嘴裡的尖牙越靠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她的腿了。
“去!”
手臂被人拉了一把,整個人往後退了一大步,男人寬大的後背擋在她的麵前,嗬退了那凶猛的土狗。
“誰啊?”
從那黑漆漆的屋子裡快步走出來一個身穿藍布勞動裝的女人,看到他們,立馬拿上靠牆邊的扁擔衝了過來。
“去去去!打死你個死狗,一天天的亂叫什麼!不認識人了啊,狗東西!”
有了主人家訓斥,那隻狗夾著尾巴跑走了,不知道又藏去哪裡了。
但是慕心依舊很害怕,就好像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又會從哪裡冒出來,全程緊緊的攥著身前那隻護著她的健碩小臂。
梁牧野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牧野啊,你來了呀,快進來,快進來坐!”
女人帶著熟稔的語氣招呼著他,聽起來他們都很熟。
“嫂子,我是送她過來的。”
腳步一側,露出了身後的怯生生跟小兔子似的姑娘。
她麵上還帶著未褪的恐懼,與初見的尷尬,“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