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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張麟從武庫當中出來，就看見趙讓站在門口，笑容詭秘，對著張麟輕輕頷首。
“陛下有命，還望張同知早日出發前往汴梁路，遲恐生變。”
張麟眉頭一蹙，繼而舒展，回了個“知道了”，便匆匆離開了武庫。
趙讓看著張麟消失的背影，也轉身回了內廷，請複皇命。
張麟走在路上，對於太康帝的催促並沒有放在心上。
像這種老狐狸，雞蛋不會放在一個籃子裡。
雖然如今見他可用，但對付姬家這種萬年世家，不會隻讓他一個人悶頭上趕。
曆朝曆代，哪個皇帝不想鏟除這些世家？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千百年來，世家依舊屹立在這片土地上，而王朝卻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足見世家已成頑疾。
‘道兵’隻是其中因素之一，而世家在有明一朝已經衰弱到了極點，再加上發現新大陸的刺激，這才讓太康帝又一次興起了這樣的心思。
他從姚家借來的‘道兵’，應對姬家‘道兵’足矣，其族內由於族長以及諸多中高層被太康帝清空了一波，不說一蹶不振，但絕對稱得上損失慘重。
而且姬霸元這一死，即便有老不死的出來主持大局，但明裡暗裡的爭權奪利也少不了多少。
種種算計下來，姬家可謂是危急存亡之秋。
“若是我現在借著調查汴梁路官場瀆職，貪墨賑災物資一事，對姬家下手，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當然，這也要看太康帝給的戰力配置如何了。
畢竟是一個傳承萬年的大家族，即便現在已經有些許的沒落，但以大明的體量想要一口將其吞並，還是有丁點風險的。
回到錦衣衛鎮撫司，徑直入了案牘庫內。
查看了一番最近錦衣衛內部的人員調動，他已經位列二品的指揮同知，在整個錦衣衛的體係，除了身為都指揮使的白充，其餘人的信息在他麵前一覽無餘。
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差不多了。
很快，一則人員調動信息引起了張麟的注意。
幾位指揮同知被白充征調，而且隨行的似乎還不止這幾人，時間恰好是張麟後腳剛離開餘杭府的時候。
隱約可見皇族幾位供奉的痕跡，以及府庫中的幾口絕世神兵都被支了出來。
大明究竟有多少位一品，張麟也說不清楚。
或許，也就隻有太康帝這位大明掌舵人才知道具體的數字。
但是他知道，國家機器一旦運轉起來，產生的破壞力是無法估量的。
要是紙麵上的這些蛛絲馬跡，是為了對付姬家，那恐怕太康帝這次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了。
而他這個指揮同知，以及派發的幾位指揮僉事，還有隨行的皇室供奉，也隻是明麵上用作迷惑對方，讓敵人掉以輕心。
白充才是真正的主力。
當然，即便是充當迷惑作用，張麟的權力依舊不小，汴梁路的所有衛所都有大量的軍隊供他調派，而且一應的城隍使也要聽從他的號令。
屆時，隻要他振臂一呼，姬家不過是甕中之鱉！
“我算是強一品，幾位指揮僉事不過是二品，強的有限，那位皇族供奉倒是一品，就是不知道實力如何...”
從案牘庫出來，張麟橫穿了大半的鎮撫司，沿途不少的錦衣衛看到他都站在原地對他行禮，他都隻顧得輕輕頷首示意。
鎮撫司衙門一般都是鎮撫使及其以下的官員常駐辦公場所，指揮僉事以及更上麵的指揮同知，乃至於都指揮使，都是來無影去無蹤。
唯一能夠找到他們痕跡的，也就是錦衣衛的甲級案牘庫，以及...
張麟將剛到手的腰牌握在手中，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的神經，微弱的鎮壓之力從中傳來，其上鐫刻精美的傳音法陣徐徐運轉著，偌大的獬豸仿佛愈發威嚴。
隻要灌輸真炁或者法力，念頭沉入便能夠看到一個個光團，每個光團都代表著一個人，至少都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存在。
按照府庫吏員所說，這腰牌的材質和武庫大門的材質一般無二，當年世祖皇帝得到鎮獄石塊之後。
最大的一部分被削成了武庫大門，其餘的邊角料則是扔在庫房的角落。
直到重建錦衣衛之後，世祖皇帝這才命人給指揮同知及其以上的錦衣衛官員用鎮獄石的邊角料打造了一批腰牌，還刻錄上了千裡傳音法陣。
以便於一品之間的聯係，以及隨時調遣。
當時是，錦衣衛的一品還沒有這麼多，大批的腰牌被積壓在了府庫當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明國力日漸強盛，天才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湧現。
鎮獄腰牌也是發一麵少一麵了。
張麟方才注意到，這鎮獄腰牌，也就隻剩下了三麵。
足以見得，這五百年來，光是錦衣衛中的一品就有多少了。
更遑論享受著最好資源的大明皇室，他朱家人，又藏著多少一品，即便沒有如同張麟先前所見的朱浩然那般驚才絕豔，也是相當強大的一股力量了。
而且，大明對於一品的修行者。
若是不願意在朝為官，但想要為大明出一份力，也會開出豐厚的條件，將他們留在皇城之中充當供奉。
皇城中除卻如狼似虎的龍雀衛，還有數不清的強者隱藏在其中。
以張麟在錦衣衛從事的這些日子，能夠很清晰察覺到，越是靠近皇城，治安便越好。
魔道妖人、外族暗探也知道趨利避害。
所以外城區治安最差，魔道妖人、外族暗探...三教九流之人混跡其中，六扇門每天忙得幾乎是腳不沾地。
總有什麼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神偷門、采花穀的傳人，在外城違法亂紀。
收回思緒，張麟嘗試著念頭沉入，一道巨大光團瞬間形成，就如同無垠的星空之中，突然闖入了一顆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恒星，將周圍的光彩儘數奪去了。
頓時便引起了一道道驚呼之聲。
“誰啊這是？新晉的錦衣衛指揮同知？”
“這念頭也太強大了吧？好像連白老大都有些不如了...”
“這是從哪冒出的絕世猛人？可惜我們現在不在京城，否則一定要瞻仰一下這位仁兄的風采。”
“......”
念頭如潮水一般迅速將張麟淹沒。
“諸位不在京城？在汴梁路？”
張麟隻是問了一句，剛剛還人潮洶湧的念頭紛紛退避，一個個光團頓時安靜下來，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
唯獨最中央的那團如皓月一般的念頭抖動了一下，向著張麟探出一道念頭。
“我是白充。”
言簡意賅的介紹，但光是這個名字，扔到九州內就能嚇到一大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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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前段時間，對方攜朝廷之威，上門挾逼三家大勢力低頭，風頭一時無兩，堪稱能止小兒啼哭的恐怖人物。
“這是鎮獄腰牌，每個人的念頭進入其中，根據強大程度，都會形成相對應的光團，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些。”
話到這裡，白充明顯頓了頓，“你的念頭強度，的確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了。”
“主動觸碰這個光團，就能夠單獨傳遞簡訊，要麼就像你剛剛那樣，將念頭傳遞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內容。
當然，也會有拒絕的可能性，經過五百年的發展，錦衣衛當中也有不少的老家夥，他們平常也不怎麼活動身子，更彆談理會小輩了。”
簡單介紹了兩句，白充明顯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便稍稍止住了話頭。
但凡對他有了解之人，都會對他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而感到些許的驚訝和不可思議。
“我就不再多言了，既然你已經拿到了腰牌，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吧？我在等你，行動已經在籌備當中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剩下的一句話，白充沒有說出來，隻是默默藏在了心中，隨即念頭便退出了腰牌當中。
張麟眨眼間便將所有信息消化完畢。
念頭的強大與否，應該和元神的強度，或者武道意誌相關。
看著被群星環繞在中央的、猶如皓月一般的白充的念頭，再看看自己這好似璀璨烈陽，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念頭...
“我應該是占了仙道一品的便宜。”
眾所周知，錦衣衛全是粗鄙武夫。
倒是皇室供奉當中，有幾位陸地神仙，或者在修仙百藝當中取得不菲成就的仙道宗師。
試探了一下，發現這些光團都沒有和他搭話的意向，張麟的念頭也就退出了腰牌。
走出鎮撫司。
穿過熱鬨繁華的街道，各種聲音爭相擠來，他又順道上了春風樓沽了十斤酒。
春風樓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來往賓客絡繹不絕，都是身穿豪華錦衣，出入都有奴仆伺候，錦轎隨行。
京城內外，都已經將‘來春風樓吃飯’視作了一件漲麵子的事兒。
外邊已經有傳言，甭管是談什麼買賣，隻要在這春風樓設宴招待，保準談什麼都能成。
在這樣的品牌效應下，春風樓的生意可謂是一天比一天紅火，酒樓裡的掌櫃的和小二，鼻孔都快朝天上翻了。
要不是春風樓走的是高端路線，指不定這內城裡的酒樓就要倒下一大片了。
春風樓的定價也極其高昂，且一飯難求，堅持‘狠狠宰富人一筆’的思想不動搖。
當然，張麟還頂著東家的名頭，想要沽十斤酒還是輕而易舉的。
將這十斤酒扔到儲物符籙當中。
張麟又閒逛了幾處，去聚寶閣視察了幾下，這裡是他的基本盤。
不管是姚家的產業，還是他在南疆的勢力，都要為聚寶閣輸送一定的利益。
比如，在聚寶閣，能夠擁有九州各地的奇珍。
還能吃到最新鮮的妖獸肉。
下至六品，上到三品，隻要你有錢，就沒有聚寶閣搞不來的。
至於為什麼沒有六品以下的妖獸肉，嗯...純粹是因為太低端了，都夠不上聚寶閣的層次，所以也就沒有被擺在台麵上。
“把這兩樣東西，用紫檀木盒給我裝起來。”
點了兩名身穿紅衣的侍女，後者頓時神情激動地將一枚金釵，一顆寶珠裝入紫檀木盒當中，再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張麟。
這兩樣東西，是他帶給自家老母親的禮物。
將木盒收好，張麟確認聚寶閣運轉無虞之後，便抬步打道回府了。
日暮時分。
踏在斜陽上，張麟忽地頓住腳步，雙眼虛眯，看著站在自家門口的魁梧男人。
大門敞開，門子和幾名仆役跟著站在兩側，似乎在迎接著什麼人。
“北境來的？”
張麟試探性地問道。
男人的氣質太突出了，脊椎挺拔如出鞘的長槍，又好似騰飛的蒼龍，身上散發著從戰場上殺伐氣息。
許擎在這站了快一天了，大街上人來人往，國公夫人也派人勸了幾次，但都被他一一回絕了。
終於是在傍晚時分，見到了梁國公之子。
“你就是張麟？”
許擎聲音很低沉，就像是敲在空氣上，發出震動的漣漪，“某家許擎，添為總兵麾下金吾將軍，受命前來協助公子。”
張麟一挑眉，心中戒備放下。
頓時了然。
看來自家老爹早就和太康帝商量好了，不然不會這麼準時就派人前來協助自己。
“昭勇將軍還在路上，約莫明早才會抵達京城。”
聽到許擎又說了一句，張麟這才有些驚訝，“我大哥也回來了？”
金吾將軍，是正二品的官銜。
在軍中，一品往往得授驃騎將軍，升授便是金吾將軍，進而加授才是龍虎將軍，這幾乎是武職的巔峰了。
官階和爵位不同，官階代表著權力，爵位代表著貴族地位，還能夠福澤子孫。
而昭勇將軍，則是正三品的官銜。
上邊是昭毅將軍，繼而是昭武將軍。
自家大哥張武，正是昭勇將軍。
許擎點了點頭，也不進梁國公府，徑直往和張麟相反的方向離開，“......”
看著對方怪異的舉動，張麟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問個明白。
還是等明天大哥回來再詳細問問吧...
在眾多仆役的簇擁下，張麟進了府，一道白光忽地從遠處竄來，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在空中畫下一道弧線，撲入張麟的懷中。
幾名仆役隻是感覺眼前一花，公子的懷中便多了一隻長著狗耳朵的白貓。
迎麵幾個小孩笑嘻嘻地跑來，看到張麟頓時就老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