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親衛營陸陸續續送了幾批饑民回來。每一批都在四五百左右,人數不算多,架不住頻率越來越高。
之前預計每個月親衛一二三營分彆送一批饑民回來,結果現在,每個月至少送兩批,有的還是三批。
十四縣的縣令根本不用爭搶,照著這樣的速度,每個縣城都要接收許多饑民。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停地增加。
縣令們眉開眼笑合不攏嘴,馮長史就沒那麼愉快了。
馮長史的算盤越撥越快,賬本越摞越高。心浮氣躁的馮長史,脾氣也愈發大了,中氣十足的怒罵聲從戶房裡傳出來,離得老遠都能聽見。
工房的沈工正,硬著頭皮去戶房支銀子:“馮長史,親衛營那邊索要兵器盔甲。我算了三回,要消耗的鐵料都寫在紙上,還需要銀子買彆的配料。”
馮長史一看紙上的驚人數字,臉都黑了,火氣蹭蹭直往上湧:“怎麼要這麼多兵器盔甲?”
沈木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親衛營一直暗中擴充,還有,隨行護送湯家推廣新糧的親兵,時常驅趕流民,頗有損耗。兵器盔甲自然也就越要越多。”
唯恐馮長史不允,又道:“這已經是我算過最少的數字,不能再少了。”
沈木生得又黑又高,整日悶在工房裡忙活,也沒能變白一些。眼下的黑影從來就沒褪過。
馮長史滿腹怨言,對著孜孜不倦低頭當差做事的沈木實在噴不出口,板著臉孔接了條子,迅速簽字蓋印。
沈木的黑臉頓時舒展開來,連聲道謝,飛快地跑去領銀子。那架勢,唯恐馮長史隨時會反悔一般。
馮長史好氣又好笑:“這老沈,當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那不能,老虎哪裡有你厲害。
整日被噴得灰頭土臉的一眾戶房小吏各自在心裡腹誹吐槽。
就在此時,另一個身影翩然進了戶房。
“馮長史,”刑房的楊審理微笑拱手,十分客氣:“我們刑房這個月的開銷用度,遲了幾日,我特意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馮長史瞥一眼過去:“刑房才遲五日,急什麼。眼下賬麵上銀錢吃緊,處處都要用銀子,暫且再等一等。”
親衛營的軍餉不能少,兵器鎧甲戰馬都要供應充足。南陽軍那邊也是個無底洞,每年都要填補許多銀子進去。南陽十四縣有幾個貧困縣,每年王府也要貼補。現在再有源源不斷的饑民送來南陽郡……
對了,還有京城那邊,郡主在京城,要孝敬鄭太後,要和官員們維持良好的關係往來,都是極大的開銷。
馮長史恨不得自己生出三頭六臂來,或者直接種一棵搖錢樹。
楊政碰了個硬釘子,顏麵有些過不去,語氣也沒那麼和善了:“以前每個月都準時,現在怎麼開始拖延了?工房剛來領過銀子,怎麼輪到刑房,馮長史就推三阻四?莫非馮長史是對我們刑房有什麼不滿?”
話音剛落,馮長史就冷笑一聲:“工房領銀子,是要造兵器造鎧甲,還要造農具,樁樁件件都是大事。刑房領銀子是要做什麼?莫非是要替楊審理結酒席的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