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的地方?”
戚無垢一臉疑慮。
他與水月僧來到一片荒蕪的土地上,這似乎是這困魔井時空裡,煉獄神山中一處隱秘之境。
這處秘境被極淡的佛光籠罩,這種佛光極淡,呈現出透明色,有一種油儘燈枯的感覺。
戚無垢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極為荒蕪,一株一株怪異的枯樹,扭扭曲曲,隱約像是一個人形,盤根錯節,紮根在大地上。枝丫張牙舞爪,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的古怪。
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木質帶著紫黑色,好像紫檀,但又不是紫檀。
“這是沙羅古樹!”
水月僧一眼就認了出來,知道這是上古沙羅神樹,在這片奇異的大地上,還有一株沙羅雙樹。
這兩株沙羅神木一枯一榮,顯示出一種“生滅不儘,涅盤常樂”的至高禪理。
“隻園精舍鐘聲響,世間諸行總無常。沙羅雙樹花說法,盛極必衰是滄桑……”
水月僧忍不住吟出一句詩來。
“二哥,這是何意?”
戚無垢疑惑地詢問。
“三弟,你可知道此處是何地?”
水月僧反問一句。
“這、這我可不知。”
戚無垢不解其意,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裡是拘屍那伽羅城的沙羅雙樹林,這是罕見的神木,可以媲美生長於地脈中的龍血寶木,可惜後世已經絕跡。”
“其實,世間有好幾種神木,比方冥靈神樹,生長在幽冥不儘之地。”
“還有能夠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的大椿神樹,最神秘的還屬萬青教所說的‘太陰古樹’,據說是穀神所化……”
水月僧將那些故紙堆裡的奇珍秘聞,娓娓道來。
“當初佛祖就在這片沙羅神木林中圓寂的,你看那株枯榮雙樹,佛涅盤之時,就是臥於其間,這裡應當是一片聖土。”
水月僧沉聲道:“拘屍那伽羅城,在旃陀羅笈多建立聖城之前,就已經毀滅,那片佛門聖地,也被風沙掩埋。我本來以為,終生也沒有機會瞻仰這片聖地,沒想到,有人竟然以極大的法力,把這片聖地暗中轉移到了這裡來了。”
“什麼人有這樣的法力?”
戚無垢也很震驚。
他家學淵博,其祖輩就是前朝飽學儒士,縱使是大幽王朝嚴禁民間私藏各類野史典籍,戚家也有一些口頭流傳的學識。
戚無垢年紀尚長,就四處遊曆求學,後來又機緣巧合,結識了白雲城主厲蒼絕,在白雲城中住了一段時間,在城中的書館裡讀了不少前朝秘史。
關於佛門的拘屍那伽羅城的典故,他也是在那時讀過這段內容:
據說,佛祖修為精深,超脫世間,當佛意識自身已經圓滿無缺,在世間的果報已儘,未來隻會進入無生無滅,自在無礙的境界時,他就知道自己涅盤將至。
適待到某日向一位名為須跋陀羅的外道**後,佛祖便感到時機成熟,便喚來隨行的弟子阿難陀,告知自己要涅盤入寂。
佛教的涅盤,其最高層次的佛之涅盤,是步入一種無愛無欲,無死無生,已寂滅一切煩惱,圓滿一切功德,超脫塵世的至高境界。
隻是涅盤之後,也不再駐世。阿難等弟子也清楚這一點,極為不舍,三次請佛駐世。
佛陀回答:“汝等比丘,勿懷憂惱。若我住世一劫會亦當滅,會而不離終不可得。自利利人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無所益,應可度者若天上人間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自今已後,我諸弟子展轉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也……”
隨後,佛祖又道:“一切眾生均有佛性,皆當作佛;斷善根得闡提也可成佛。”
至當日月圓夜半,佛祖涅盤出世間。
這是上古時代的典故,記載在非常古老的貝葉佛經中,在佛圓寂後,拘屍那拉國國王和佛陀眾弟子們,用最隆重的禮節,為佛祖舉行了火葬。佛身焚滅後,就誕生了五聖舍利。這對於佛門弟子來說,倒是人人都在經典中爛記熟讀的一段往事。
“拘屍那伽羅城外的這片沙羅雙樹林,千百年來一直是佛門最重要的一處聖地。”
水月僧語氣凝重地說道:“縱使是天人大劫後,也時常有佛門高僧前往沙羅雙林修行,後來拘屍那伽羅城毀於戰火,沙羅雙樹林也被風沙掩坦,實為佛門最大的憾事。”
他歎息道:“我還以為,自己終其一生,都沒有機會瞻仰一下這處聖地,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有絕世人物,尋到了沙羅雙樹林的遺跡,還把這處聖地,以極大的法力挪移到這裡來了……我想,這人的身份倒也不難猜,也隻有西域佛門那位不世出的仙神級強者,愛慧蓮花生大士能夠辦到。”
“蓮花生大士嗎?”
戚無垢聽到這裡,也暗自點頭。
“確實,要說天底下誰有這種法力,能夠做到這種事,西域佛門的這位仙神強者確實能夠有資格辦到。”
“是這個道理。”
水月僧深深看了一眼那株位於中間的沙羅雙樹,目光盯著那兩株散發出淡淡佛光的佛樹中間。
這沙羅雙樹如同孿生雙胞胎,卻在後來受佛理感染,產生了不同的枯榮化相,在這兩樹中心有一個奇異的痕跡,像是有人臥在上麵一樣,留下了一個凹痕。
“佛臥之地!!!”
水月僧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來,他的語氣之沉重,連旁邊的戚無垢也猛地吃了一驚。
“二哥,你莫非看出什麼玄機來了。”
戚無垢又出言問道。
水月僧也不回答,隻是微微一笑,他僧袍輕輕一拂,就有一道佛光飄了出來,落到了這處凹痕上。
戚無垢眨了眨眼,佛光一陣閃爍,就發現這凹痕上,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似乎是個僧人,正臥在這沙羅雙神木之間,其姿態是一種佛門的吉祥臥。
根據《長阿含經》的說法“爾時,世尊自四牒僧伽梨,偃右腋如師子王,累足而臥。”
這團模糊的僧人虛影,周身也閃爍著銀白的佛光,采右側臥姿,他的麵目雖然模糊,胸前也有微弱起伏,似呼似吸,依稀給人一種似睡非睡的模樣。
――視之若醒,呼之則寐,臥遊三千世界,方知此夢是真空。
這側臥的僧人虛影,就給人一種於臥睡這中,亦能參悟天地至高妙理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