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頭巾的蘇陀羅人智因,是那奴呼圖的忠仆,他身穿一襲異民族風格的錦袍,頭上纏繞著一圈圈的白布,白布上還鑲嵌著珠寶。
這人的鼻梁高挺,眼窩深陷,眼睛是碧藍色,兩撇八子胡也顯得很英武。
智因是個很聰慧的人,他會說一口流利的大幽官話,不像同行的一些人,隻能聽,不會說,他的身份也不是一族中的武士,而是那奴呼圖手下也是擔任軍師、智囊。
事實上,即使賀平說他將那奴呼圖擒了下來,智因也不相信賀平的話,隻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打蛇隨棍,所以隻好先應承下來,自己與這一船武士、水手定然性命不保。
“為那奴呼圖殿下儘忠效死,對於仆從來說自然是理所當然,可是眼下情況未明,這一船人絕計不能白白犧牲……”
隻可惜,智因與賀平這一番交談,答應替賀平揚帆出海,船上的不少武士都對他怒目相視。
至少,在這些人看來,智因明顯是怕了這惡徒,為了乞命求饒才答應了他。
智因也察覺到眾人看到的眼光,隻能在心中長歎一聲,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未必能夠船上同伴的理解。
“這個名為智因的人,固然是個智者,可惜這船上沒多少能夠理解他的用心,反而會出於激憤而殺了他……”
賀平對於眼下的局麵洞惹觀火,隻是他也沒有興趣管太多,他稍微等了一段時間,島的東側吹來一陣強烈的陰風,空中有黑氣飄蕩,還混雜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幾個栲栲大小的骷髏頭,在空旋轉一圈,才慢慢降落了下來,落在甲板。
嘩啦啦!
黑氣、骷髏還沒落在甲板上,就有無數金銀、珠寶、瑪瑙、玉器落了下來,其中一些玉器直接磕睡。
智度和其他的武士嚇了一跳,他聽到叮的一聲,發現有幾個金幣沿著甲板滾了下來,其中一枚直接滾到了他的腳底下,這枚金幣明顯是異國的金幣,上麵刻著展動雙翅的金鷹。
“大西夜國的金幣,還有這些藏寶,這些應該都是孫家的收藏的,孫家果然是張九寶的舊部,也不知道他們當年當海盜時,殺了多少人,劫了多少船,才聚集了這麼多的財富……”
智度沒有伸手去撿這枚金幣,他抬眼一看,就發現那著陰風黑氣,裹著七、八個大鐵箱,從空中落了下來,鐵箱裡都盛滿了金銀珠寶。
“嘿嘿嘿,這孫家還真是藏了不少好東西!”
赤心子發出一陣怪笑,像極了深山老林中的老妖怪。
他動用了“空行羯摩大自在母神珠”收攝來了大量珠寶,將幾個大鐵箱拋在了甲板上。
咚的幾聲!甲板受力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眾人都感到腳板底一震,看到這些堆滿財寶的箱子,那迷人的金子、銀子、珍珠、寶石,雙眼也透著一絲貪婪。
隻是在下一秒,甲板上的這些人便被赤心子那淩厲如夜梟的笑聲狠狠震懾,各種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消失了,就連心中泛不起一絲覬覦的心思。
“準備起航吧!”
賀平知道赤心子已經將孫氏一族的修行者全部絞殺,要知道孫家占據這座飛鰩島上這麼久,繁衍多年,有了兩千多的人口。
可惜一族之中也隻出了二十幾個修士,其中隻有孫元功、孫真功、孫啟功這些還算有點實力,其他人都是實力低微。
“從此以後,孫家必然元氣大傷,失了族中修為最強的幾個修士,就連這飛鰩島的基業也未必能夠守的下來。”
賀平對於這一類的散修世家並不看好,認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於焉……”
散修世家沒有入道正法,隻修煉外道法門,這種傳承並不穩定,可能幾代以後,出不了能夠煉就神魂的修士,就會慢慢衰落,而且,外道法門比較邪詭,有些散修走火入魔,就發了瘋,莫名生出畸相,化成詭異的畸獸。
海外就有不少恐怖的故事流傳於世,在修行界頗為有名,其中有好幾個版本,內容相近,說得都是某個散修世家的老祖,在閉關中不慎走火入魔,變成了畸獸。
這位老祖變得極為嗜血,每天都誘騙自家的族人、弟子進入他閉關的洞府,結果不到數天時間,這些人都被這位老祖化成的畸獸怪物,吃乾抹淨,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海外,確實是個好地方。”
賀平暗思道“這次與蘇陀羅人結仇,必須要格外小心謹慎了,接下來我也不能待在這條船上,赤心子要幫我引開追兵,我也要另覓一處地點開始煉法。”
他要煉《八生八死魘魔秘法》,自然要找一個安全的、不受外人打擾的無人島。
之前,赤心子從孫家秘庫中找到了大量海圖,其中自然有合適的地點,不過大海茫茫,他也不可能直接飛過去。
“我用魔種查探過孫家人的魂魄,從孫真功,還有孫啟功這兩個人的魂魄裡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孫家手下秘密養著一群海盜,專門替孫家乾些臟活,我還是快些去尋這夥海盜,再通過這些海盜找尋合適的海島。”
賀平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當即立斷,身上的骨甲一振,無數骨刺發出嗚嗚尖嘯,就這麼破空飛了出去,一轉眼就化成一個黑點,消失在了遠處……
……
賀平與赤心子分開走後不到三個時辰,方才鬥法後的那片山頭上,就看到天空中的雲層陡然裂開一道缺口,從中掉落下來數千道星光點點。
這些光點如同無數微塵,發著淡淡的白光,迅速凝聚出幾道人影。
就像是一道光柱落在山頭上,從中走出三男一女四個人影。這幾人都長相俊美,男的頭上都纏繞著白色布圈,雙眼淡褐色,鼻梁高挺;唯一的一名女子穿著紗衣,一雙妙目深碧,麵上蒙著麵紗,顯得極為神秘。
這四人都是出身自蘇陀羅族的道術高手,三男一女都是神魂大成,修為極高的修士,論實力要遠遠超過孫家家主孫元功,至少有巫格薩那種級彆……
由此,也能夠看出蘇陀羅族的底蘊,整個孫家兩千多的人口,也就培養出二十幾個修士,孫家家主這種級彆的,也就這麼一個,蘇陀羅族這種等級的,似乎能夠隨隨便便派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人中為首的是一個昂藏偉岸的男子,他皺了皺眉頭,一雙褐色的眼珠在山頭上掃蕩一遍,發現這裡一片狼籍,地麵上漆黑一片,寸草不生,山頭生長的樹木也被火焰、雷光焚成焦碳,很明顯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
“‘海浪’賀末恒大人、巫格薩、索圖喇、巴達爾三位大師的命火靈燈都熄滅了,那奴震宇大人還在閉關之中,聽到這個消息,也極為震怒,也不知道這座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管發生了什麼,賀末恒大人,還有三位大師都已經死了,”那蒙著麵紗的女子有一股恬然自若的氣質,她淡淡地說道“我們蘇陀羅一族的人不能白死,接下來,我們先調查一下這座島上情況,再找孫家人來問話,誰敢隱瞞情報,誰就要死!”
“沒錯。”
另一個纏著白色布圈的彪悍大漢冷笑幾聲。
“呼圖殿下說對方自稱自己是‘張九寶’,孫家人似乎是這個‘張九寶’的舊部,我看可以從這裡入手……”
“‘張九寶’,我記得這人是有名的海盜吧?區區一個海盜,真的敢與我們蘇陀羅人為敵嗎?這件事不會裡麵暗藏什麼玄機?”
四人中的另一個同伴提出疑惑。
“這些問題先不管,我們隻負責我們的任務,先分開來調查情況,找尋殺人者留下的線索;若是沒有線索,再布下祭壇,以召魂之術將此地我族中人的殘魂搜集起來,以他們生前的怨氣,布置萬裡鎖魂術追蹤殺人者的下落。”
為首那昂藏偉岸的男子語氣很平靜。
“……這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去,也逃脫不了我們蘇陀羅族的報複!”
……
賀平與赤心子分開後,飛行了整整兩天時間,耗費了不少神魂力量,找到了替孫家乾臟事的那群海盜。
他的神魂力量比尋常的修士要強大的多,能夠維持長時間的飛行,不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飛行,也是極為消耗精神。
“大海實在太廣闊了,隻有修煉到了入道境界,方能長時間不喘息的飛行,我如果不是為了追求速度,絕對不會這般長途飛行,太過吃力,也太累了。”
他此時坐在一艘海盜船的船頭上,一邊恢複修為,一邊眺望遠處的一片海域。
孫家收服的這群海盜人數不多,隻有一艘海船,這夥海盜中多是體格強壯,皮膚默默的土人,隻有為首的一個海盜頭子,還有幾個心腹,是大幽出生的海盜。
這人也姓孫,應該是孫家的一員,被孫元功安排到這裡統領這群海盜,至於名字什麼賀平也懶得多問……
他一登上島,就找到這個孫姓的海盜頭子,神魂之力化成陰風一拽,就從拿著刀劍打算圍攻他的一眾海盜之中,將這人抓了過來。
然後,便一腳踩在這人的頭上,方才懶洋洋地開口道“為了你的性命考慮,從今天起你最好聽我命令行事!”
孫姓的海盜頭子也知道這人是厲害的修士,哪裡還敢反抗,隻能乖乖的替他辦事。
在賀平的命令下,這艘海盜船備好了清水、食糧便出了海,在海上航行數天後,就來到了孫家海圖上標識的一處隱秘的海域。這個海域未經開發,還處於原始風貌。
賀平又仔細瀏覽了孫家的幾個修士的魂魄,知道這個海域是孫家人無意之中發現的,外人對此地幾乎一無所知。這才選中了這個地點。
“終於到了!”
他緩緩起身,向著前方的海域望去,前方不再是單調、沉悶的碧海藍天,而是一片片大小島嶼,這些海島有著犬牙交錯的礁石,以及綠意盎然的熱帶叢林。
這是一片群島組成的海域,數百個大大小小的海島星棋布,占據廣袤的一片海域,其涵蓋的範圍就算用搭上船環繞一整天,也未必能夠瀏覽過來的。
“這實在是個好地方,若有人占據這片海域,都可以建立一個小型國家,找些人住上去,栽培耕作,再養些牲畜,就能夠繁衍數十代之久……”
眼前的這片海域中的群島,分布極廣,賀平命令這艘船在這片海域中遊蕩了大半天,選中了其中一座巨大的海島,決定將這裡當成是自己修築法壇,煉法的地點。
他站在甲板上,張目眺望,便見一股白煙從這座占地最大的海島中升起,白煙升起的地方,是海島上的一處火山口。
“此地正是我煉法的最好地點!”
賀平臉上浮現出一縷笑容。他一看到海島上升騰的白煙,就知道這裡是自己煉法的最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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