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燈台上亮起一團豆焰,燈台前坐著一道人影。他的手中拿著一本褐色的文書。隨著這人的指間微微一動,這本書冊翻到其中一頁。
“實驗日誌第五日,一如繼往,選中三人進行測試,結果三者存一……植入後,維持時間不超過半盞茶,受試之人從昏厥中驚醒,因為過度驚恐而無法開口,片刻後,他的身體開始自燃,火勢無法阻止,測試失敗。”
墨跡一口氣寫到最後逐漸變淡了。
這時,泛黃的紙張也被兩根手指撚著,翻到了下麵一頁。
“實驗日誌第六日,五人中有一個存活……成功麻醉後,心臟植入順利,隻是同樣維持不了多久,該受試者腑臟爆碎如糜,仿佛腹中塞入大量硝石火藥,極為慘烈。”
再往下看,字跡到變得略顯潦草,似乎書寫這篇文檔的主人也有些困惑。
“實驗日誌第七日,手術很成功,縫合好傷口後,這人睡了大約三個時辰後就醒了,醒來後沒多久,受試者展現出神智模糊,陷入癲瘋的姿態,又過了一個時辰,他突然全身血液沸騰,皮膚漲紅,接著,五官如蠟燭般融化,燃血而亡。”
“……第八日,手術完成後,受試者昏厥後,似乎陷入夢中噩夢,在床上輾轉反複,口中念誦著‘火火火’……這般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尖嚎而醒,從胸前的皮肉下,透著一層熾熱的光焰,一轉眼,整個人就燒成了一團焦碳。”
賀平看到這裡,動作停了下來,視線緩緩從豆焰上,移向了密室之中,也就是自己左手位置的一張石桌。
這張石桌就是個簡易的手術台,密室的地麵上有些乾涸的褐色血跡,石桌上還殘留著一些焦痕。
“可惜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放下了這本實驗日誌。
“消耗了三十多人的性命,也沒有太大的進展。”
賀平並不在乎人命,更何況他選中的這三十多個“受試者”,都是黑旗寨中惡貫滿盈之輩。
“盛慶之的心臟,果真蘊含著重陽宮的秘密。那半片丹精火符之中,絕對隱藏著《三陽劫》這篇入道正法的奧妙,若是我能夠借助《三陽劫》入道,就不必以《無形秘藏》中的活傀儡之術來續命……”
賀平微微蹙眉,陷入思考之中。
丹精火符和那顆心臟的研究,確實沒有太大的收獲,至於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還沒有找出來。
不過,即便心臟的試驗進展不大,他還是些其他方麵的進展。
最近這一段時日,他的“九宮明月登真法”這門造魂宮的內煉秘法,在“修身爐”的四體五識內煉法的輔助下,終於突破了第九魂宮“太皇宮”。
這也是水道渠成的一件事,隨著他修成了“太皇宮”,他的神魂受到了影響,受那輪明月的滋潤和淬煉,由內而外,開始逐漸反哺自身。
藏在祖竅中的精元上府,也就是魂宮會分化出月華精要,融入血肉之身,散入血、肌、皮、骨等周身各處,包含五臟六腑在內的諸元,也受到了滋養,體質大幅度提升,隻是,這種提升並不能彌補他損失的壽元。
“血漏之症”對他的身體帶來的毀滅性的打擊,並不是單純的改善體質就能彌補。
“折損的精元血氣就是我的壽元,是自身本源,就好像一艘船破了個底,進了大量的水,這時再加固船身是沒有用的,我必須想出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入道!
修士一邁入道階,就是半仙之體,除了獲得各種神異的變化,壽命大幅度延長。
“然而,仙傀門要入道,就要奪取其他弟子的《無形秘藏》,入道的基礎,是拿到三卷《無形秘藏》……如果這個說法無誤的話,那麼……”
賀平取出自己珍藏在身上的那卷《無形秘藏》的秘冊。當初,那本秘冊在他修習完後,掌握了上麵的所有知識後,字跡、圖文就全部消失。
此時,他再度打了秘冊,發現這書冊翻開來的第一頁的扉頁上,有一段金色的文字。
“‘入我傀門,守我心誓凡我傀門弟子,須傳吾道業,遵吾之命……《無形秘藏》分為五卷,每卷各藏一誓……汝之心誓為第五條不得將傀門心誓一應情報傳予外人,違者永無入道之機!’”
賀平緩聲讀了起來,眉頭也越皺越緊。
秘冊上新出現的這段文字,是仙傀門傳下來的入道具體方法,仙傀門曆代傳承之法,就是將五卷《無形秘藏》傳授於五位弟子,然後每個弟子在修煉到一定程度後,《無形秘藏》上會浮現出一篇“傀門心誓”,這“傀門心誓”也有五條,分彆藏在五卷之中。
若是想要入道,就要湊齊三條心誓,然而要取得他人的心誓,就必須殺掉對方,隻有這樣,傀門心誓才能轉移到自己手上的秘冊上。
“原來如此,這才是仙傀門人必須自相殘殺的原因,這‘傀門心誓’似乎暗藏著成就入道的重要契機!”
賀平對此了然於心。
“我的傀門心誓是‘不得將傀門心誓相關的情報傳予外人,違者永無入道之機’……意思就是違背這個誓言,就永遠入不了道?”
他心中的疑惑大增。
“照這麼看的話,除了我以外,其他另外四人手中都有一條‘傀門心誓’,我那個師兄赤心子應該也知道傀門心誓的秘密,他卻沒有打算告訴我?”
賀平猜測,赤心子應當早就激活了這個什麼勞子“傀門心誓”,可是出於某個原因,他並不打算告訴自己。
“該不會與我一樣,都受限於這個誓言本身,無法將相關情報透露出去吧?”
他目前也隻能得出這個結論。
“算了,目前手中的情報太少了,我閉關多日,也應該去瀧河縣看一看情況了。”
……
瀧河縣。
賀平挑選的新據點是一座較為奢華古樸的老宅邸。
這座老宅有百年曆史,占地廣衾,重門深院,原本屬於一位士宦世家,後來家世漸衰,就轉手買給了一戶商賈。
後來,又幾經轉手,終於被賀平的管家賀福生買了下來。
宅邸外表古舊,卻經過多次修繕、翻葺。古宅看似曆經歲月星霜,實則曆久彌新,並沒有因為閒置久了,而顯得荒涼破敗。這棟大宅地理位置也很好,背倚著一片矮丘竹林,門前臨著一波碧水,風水自不用說。
賀平下了轎子,在宅邸外繞了一圈,對於賀福生的眼力倒也很滿意。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賀福生自幼時就在賀宅當差,先是服侍賀平的父親,後來又服侍他多年,依舊習慣稱呼他為“少爺”。
賀平對他點了點頭,又隨口問了問房子的事。
他不問還好,一問賀福生就有些愁眉苦臉。
“少爺,也是我眼拙,這棟宅子買是買下來,卻沒有料到這宅子裡麵有些問題,現在您問起來了,我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跟少爺您交待?”
“宅子有問題?”
賀平有些好奇,他在外觀察了一遍這宅邸,並沒有察覺有什麼異常。
“是的,這宅子裡鬨鬼!!”
賀福生一板一眼的開了口。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