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闔上雙眼後,他的神魂念力就開始順著一道看不見的線,嘗試著感應著埋於地下的符印。
霎時間。
一道濃重的煞氣陰氣,陡然順著血符的聯係朝著他傳來。
“……這是?”
賀平的視野仿佛穿透了土層和棺材。
就在這個刹那,他看到了那其中躺在棺材裡的成玉蛟。
女屍的眉心有一道發光的紅印,那就是“八元鎖骸”凝聚的符印。
然而,接下來他嘴上忍不住咂舌。
成玉蛟因為屍變的關係,臉上、胳膊上、皮膚上都詭異地滋生著白色的絨毛。
入葬之後,也不過片刻功夫,這具女屍就麵貌大變。
“這是什麼?”
應當是吸納了大量的陰氣,成玉蛟的胸膛微微起伏。隔了一段時間後,她身上的白毛又轉而褪去,化成了一層黑中透紅的絨毛。
最為詭異的還有她的額頭太陽穴兩端,分彆鼓起了兩個小包,就有如兩根羊角,要從皮肉下中鑽出來。
“黑毛中帶著一絲血紅色,還有頭生雙角,這是赤羊之相,這具女屍為什麼葬在這裡,就發生了這種變化?”
這一瞬間,賀平想到了一個傳聞,那是賀家書樓中收藏的古籍中的傳聞……
據說,古代有一些皇帝和權貴想要長生,想要成仙,會派出學過風水術的輿圖師尋訪名山,探查地脈。
當時的人們相信,隻要葬入龍脈,就會屍生鱗羽,由死複生,化為飛仙。
“該不會傳說中的這種‘飛仙’,其實就是一種僵屍吧?比方我上一世聽說過的飛僵什麼的…?”
賀平皺了皺眉頭。
他的腳下,棺材中的女屍吞吐地煞濁氣的速度不減,照這個速度下去,搞不好能夠由黑煞屍變成一具赤煞妖屍。
——赤煞妖屍,要比尋常黑煞更強上一些,這種屍煞已經可以稱之為“妖屍”,算是一種成了氣候的妖邪異類。
這種凶屍已經成了氣候,筋骨堅厚,身上長出的赤毛箭矢刀劍難侵,比之攝青屍鬼還要難對付,而且用來煉製“死壽香”,應該能夠也能增加不少陰壽。
“黑傘中的那篇‘爐香盛神法’也有記載,要煉成赤煞妖屍最好以精純的氣血來供養,特彆是親屬的血……”
賀平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吸了這片赤羊地的濁煞之氣,成玉蛟這具屍身也變得有些奇怪?”
他心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會不會有一天這個成玉蛟會變成半羊半人的赤煞妖屍呢?
一陣微風吹拂到臉上,涼意讓他有些不適。
就在這時,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拍翼聲,接下來,就有一頭鬼麵鴞鳥從空中飛落了下來。
管家賀福生抬起右手,他的手上套著羊皮手套。鬼麵鴞鳥從空中落下,爪子落在他的右手上。
賀福生伸手從鬼麵鴞鳥爪上綁著的銅管中取出一條紙條,他打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賀平開口說道“少爺,事情算是成了,那成誌倒是有些本事,盛錦紅,還有那個賀錫平,都被他得手了。”
“哦。”
賀平微微點頭。
“好,看來這個成誌倒是有點用處。”
——這盤棋算是隨意落了一子,卻也沒有想到效果這麼好。
其實,成誌會出現在臨江仙,自然就是他授意下的安排,盛慶紅行事比較張揚,打聽到他要在酒樓宴請賓客,賀錫平也在其列不是難事,剩下就是如何巧妙的安排成誌混入酒樓的夥計之中。
他這番算計,其一是殺了與自己不對盤的賀錫平,賀錦父子也成賀家之患,必須除之;另一方麵也是打算利用盛慶紅之死來“投石問路”。
“那盛知府那邊有什麼反應?”
賀平問了一句。
“尚不清楚。”
賀福生將紙條用燈籠中的火點著,沉聲道“成誌得手後就跳樓遁入河中,不過府衙已經派人在沿河道兩邊搜索成誌的下落,派出接應的人說他已經離開歲安城,正往四頂山方向逃去……”
末了,管家有些略顯不安地說道“少爺,這個成誌來曆有些問題,就這麼放任他離開,我們也不派人跟著,再者,知府那邊也不會放過這個人,萬一他被抓到的話,豈不會是……”
“無妨。”
他對於這個最終結果倒是滿意,因為在這一局裡,自己扮演的是仙傀門人,而非賀家大少爺的表麵身份,成誌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身,又何談泄密。
對於管家賀福生的質疑,他淡淡地回答“此子也不簡單,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他也很聰明,知道要活命,四頂山或許是最好的去處……”
成誌的背後隱藏著仙傀門的赤心子,賀平相信赤心子不會輕易讓成誌死去,因為成家掌握著一門追查骨碗下落的秘法,成誌要是死了,搜索這口骨碗的下落就會變得困難。
成誌和成玉蛟也隻是知道骨碗還在盛慶之手中,至於藏在什麼地方就一無所知。
其次,賀平心中也感到一絲狐疑。盛慶之隻是個知府,他恐怕並非是修行中人,普通人拿到骨碗也難以發揮效用。
另一方麵,萬一姓盛的真的是修道之士,那麼他的身份就有些難以揣度了。
大幽王朝的官府應該也知曉修行界的存在吧,從官府有意識的封禁涉及修行、宗教、曆史方麵的知識,也能夠看出某種意圖。
事實上,這些年來,賀平從來沒有過多的從官府方麵下手打探情報,也是因為對於官府這種意圖的在意……
“還有,若無意外,這次赤心子也會出麵吧?”
賀平的投石問路,自然有多方盤算,隱藏在成誌身後的赤心子,也要將其人逼出來才對。
還有,歲安城中的那位知府大人,也要將他納入算計。
隻是,與賀錦和賀錫平不同,對於那位知府老爺,賀平並不會太放在眼裡。
賀錦兩父子會畏懼盛慶之的權勢為虎豹,麵對這位知府,隻知道諂媚奉承,以期拉攏對方,換成是他身為仙傀門的門人卻對此不以為然。
賀家表麵上隻是商賈世家,但是在賀平的經營下,結交江湖豪客,暗中豢養門客,都是為了積蓄勢力。
盛慶之真的敢對賀家動手,他也不介意搞出“一怒之下,血濺三尺”、“慧星襲月,白虹貫日,蒼鷹擊於殿上”的勾當。
賀平的底牌,就是自家隱藏的道法修為。畢竟,修習道術有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神魂念力不出竅,就難以探查出來。自己身為仙傀門人通曉的奇詭術法,除非是碰到了入道級的強者,不然他都能恃仗所學的術法鬥上一鬥。
“接下來,就是看局勢如何發展,如果我的估計無誤的話,那麼歲安城的局勢會發展成為我的助力……”
他暗中盤算,心想要如何才能將這局棋引向對自己最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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