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確實有些凶險!”
他按住懷中藏著的“九死替難秘偶”,心想自己手中還藏有這張底牌。即便遭遇最壞的局麵,自己也能夠借助仙傀門的秘法,以秘偶詐死替難,從而借機遁走。
“有這九死替難秘偶,這地方也不是不能闖上一闖!”
轎子停了下來,他掀起轎簾向外看去。眼前是一處雜亂破落的土屋村寨。
通過東麵的街道入口,能夠看到綿延一片的土牆、灰瓦、屋舍,隻是,這座陰沉沉的村寨中了無生氣,沒有絲毫光亮和生機。
長街的儘頭處也是一片闐黑,看不真切。他又看了看附近,村寨外都是幽靜的草叢和山林,透著一股子攝人心魄的黑。儘管兩側看似有不少房屋,可這些房屋,都透著一股子虛幻感,好似不真實。
賀平心頭微凜。
他深知這村寨非比尋常,若是長時間置身於這種環境之中,會讓人產生一種幻覺,那就是夜間的黑暗正在仿佛一層層,一層層地將周圍團團包圍。
夜風吹動得雜草一陣亂跳,這是轎子隊行穿行摩挲發出的聲音,
轎子前麵排頭的紙偶手裡提著一盞紙燈,燈光卻無法照出數丈外。
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黑夜中的村寨之中,空氣異常冰冷,又像是蒙了一層輕柔的薄紗,火光也無法輕易穿透。
來到這裡後,賀平就意識到一絲違和感。對此,他略作思索,喃喃自語道出原因。
“……是聲音。”
他聽不到蟲鳴聲。
儘管耳邊能夠聽到風聲、門窗碰撞聲的動靜,卻始終聽不到蟲鳴,還有山林間動物的聲音……
察覺有異的賀平調勻呼吸,伸出手指按揉眉心,片刻之後,他的泥丸宮中有一道微光透出,眉心也倏然裂開,映照出外界的景物。
瞬息之間,他的心識五感也迅速放大,周圍一應事物都纖毫畢。此乃《無形秘藏》中‘天窺秘法’,以神魂照見虛空,四通八方,無一不應。
“好家夥!”
賀平身子一怔。
這個荒廢破落的村寨,竟然充斥著濃鬱的死氣、陰氣、鬼氣……在燈籠綠焰映照的長街之外,在那些土牆後麵,在茅棚破屋之中,也隱藏著形體模糊的鬼物……
——由此可見,這哪裡是什麼荒村野寨,這裡分明就是一處鬼域!!!
“說起來,我好像聽說一個傳言,北府州境內有一座鬼寨,能夠自行移動,百來年來,吞噬了不少人命,該不會……指的就是這裡吧?”
賀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在過去,遊魂鬼寨的傳說在北府州時而流傳,他也嘗試追查,卻一無所獲,沒想到今天竟然遇上了。
“難怪追蹤術顯示的跡象那麼奇怪,原來是因為這處鬼寨的緣故。”
他心中也有了估量。
“那麼,青衣小廝和劫走他的人又在什麼地方?”
其實,關於這點,他心裡倒是有底,一雙肉眼正透過掀起的簾子,看向長街的儘頭。
鬼寨充斥著迷離的幻障,普通人來到這裡就會陷入錯亂之中,長街看似一條直線,實際上一旦誤入其中,就有可能走錯方位,陷入危機之中。
適才,他以“天窺秘術”搜索氣機,追蹤對方的下落,到了這時卻一無所獲,似乎其人並不在村寨之中。
“再試試看吧……”
賀平再度運轉法門,頓時,他的魂宮綻放光明,照徹四隅,精血氣血也湧入其間。
隨著一句咒音頌過,雙眸似閉非閉,眉心中卻射出一道白光。
嗡……
魂宮波動,感應力大幅度提升,而他因為運行這門法術,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了幾分,嘴唇也失了血色。
“追蹤術出錯的可能性極低,照這麼說的話,應當在那個方向嘍?”
這一次,他鎖定了這座鬼寨長街儘頭處竟然有一間宅子。
“祠堂……貌似是一座祠堂,這應當是整個村寨中最大的建築!”
他以天窺術暗中窺伺,神魂念力卷起一陣狂風,心識瞬間放大數倍。
頓時,賀平就覺得這座古老祠堂宛如一座巨獸,盤踞於村寨最深處,散發出一股詭異莫測的氣息。
“難不成……對方藏在這裡麵,這就有點麻煩了?”
賀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對方藏在宅子裡,各種氣機混成一團,自己才察覺不到了。
突然,一陣尖厲刺耳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賀平皺緊眉頭,他聽得出來,這是一種樂器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吹胡笳,這笳音嘶鳴如鬼號,又如狼嗥。
此時入耳後,又覺得像是在拉動一把極大極強的弓弦時發出的顫音,可是尋常弓弦絕計沒有這麼響,尖厲得幾乎讓人感到不舒服。
“這是胡笳之音?難不成是胡馬幫的‘鬼狼笳’?”
賀平知道這是胡馬幫的傳訊手段,恐怕是胡馬幫的幫眾誤陷於此地,這才吹奏胡茄,想要求援。
“愚蠢。”
他搖了搖頭。
這群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要是這是外界,動用“鬼狼茄”倒是求援、傳訊的好辦法,可是這種被眾鬼盤踞的鬼域之地,這地方也不知道潛伏著多少鬼祟之物。
“救命……救命啊!”
黑暗中,有人大聲喊叫著,連滾帶爬的從村寨中跑了出來,賀平掃了一眼就看清了,這人的打扮應當是胡馬幫的刀客。
這刀客滿臉驚恐,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停在前麵的那輛轎子,大聲呼救起來。
“求求你,救救我,這裡有鬼……有好多鬼啊!”
他的說音剛落,那紙轎的轎簾微微揚起一角,隻聽“潑啦”一聲迸響,仿佛空氣被壓縮到極致,嗖嗖嗖的化成數十道細不可見的灰線,自空中穿行而過,順帶掠過這名刀客的身體。
陡然,這人的全身上下出現了紅色的線條,“噗滋”、“噗滋”幾聲血水噴濺,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虛紅的線條崩塌,刀客的身體骨拆肉散,腦袋、身體、手臂、腹部的肉變成骰子落在地上。
這人就這麼四分五裂,無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不知死活。”
賀平收回手來,目光冰冷。
冷寂的夜色之中,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好狠的人啊!”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滾落在地上的人頭,竟然還沒死。刀客雙目圓睜,滿臉披血,嘴裡好似在咬牙切齒般的“呲呲”磨著牙齒。
斷了一半的脖子向下滴著血,這顆人頭須眉豎起,怒目圓睜,從地麵上漸漸飄浮起來。
他的麵容猙獰恐怖,死死盯著轎子的方向,眼中都是怨毒。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