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提前打烊的酒吧裡。
周芙萱坐在卡座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晃蕩,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她的右手握著一杯紅酒,眼神迷離地盯著紅色液體發呆。
“你今天有些不對勁哦。”林繪走到她對麵坐下。
周芙萱緩緩抬起頭,那雙眸子含著幾分醉意,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看不出來嗎?我正在借酒消愁。”
林繪調侃:“喲,原來富婆也有煩惱啊。”
周芙萱輕瞥了她一眼,自嘲道:“我算什麼富婆?充其量就一隻手心向上跟人要錢的金絲雀。”
林繪隻當她是無病呻吟,從煙盒中取出一支細長的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你還憂愁上了,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這種有娃,有錢,還不用伺候老公的神仙日子。”
周芙萱抿了一口紅酒,“裴延徹回來了。”
“啊?”林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不是三年前飛機失事掉海裡了嗎?”
裴家目前還沒有公開裴延徹回來的消息。
這事估計要等他完全適應後,才召開記者招待會,進行正式官宣。
所以外界並不知道裴延徹還活著。
周芙萱指尖輕撫著杯壁,聲音毫無波瀾。
“他被一對捕魚的父女救了,在阿莫島生活了三年,前天才回來。”
短短一句話裡都是信息量,林繪消化了好幾秒。
“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我還能無聊到編這種謊?”
雖然她是個謊話精,但她很少對林繪說謊。
林繪忍不住感慨:“那他還挺福大命大的,墜機都死不了。”
“不過,他既然沒死,為什麼要三年後才回來?”
這她不太理解。
“他摔到了腦袋,失憶了。”
“哇靠,擱這拍偶像劇呢。”林繪笑著調侃。
“誒,不對,他失憶了,那對父女怎麼沒報警?”
周芙萱晃了晃杯中的酒,漫不經心地說。
“他們說以為裴延徹是逃犯或者是偷渡客,所以不敢報警。”
“於是把他帶回了家,給他治病,教他捕魚賣魚做木工,這一住就是三年”
她把那天在裴家老宅聽到的簡單地說了一遍。
林繪聽得目瞪口呆,“這聽起來怎麼不太對勁啊?”
“誰會往家裡帶逃犯,或是偷渡客?”
“依我看啊,他們就是想留個壯丁給他們乾活。”
周芙萱輕笑,“我猜的跟我猜的一模一樣。”
“所以這是真的?”林繪一臉震驚。
周芙萱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裴延徹一直不肯細說那三年的經曆。”
“也許是不堪回首,不想說。”林繪搖了搖頭,“我覺得你那個豪門老公有點可憐啊。”
可憐嗎?
周芙萱有些不以為意。
站在裴延徹的角度,確實挺可憐的。
天之驕子居然在那窮鄉僻壤吃了三年苦。
但她同情不了一點。
她自己就是個小苦瓜,有什麼資格同情豪門大少爺?
再說,裴延徹吃的這些苦又不是她造成的。
“他現在可不是我老公,心疼的事輪不到我。”
林繪:“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這跟夫妻有什麼區彆?”
“區彆可大了,你猜我為什麼來你這裡借酒消愁。”
“你又不是不知道舟舟是怎麼來的,我跟裴延徹壓根就沒感情。”
說著說著,她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在裴氏集團高層辦公室裡。
周芙萱輕撫著小腹,“裴總,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的顫抖。
話音剛落,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
裴延徹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看透。
“打掉。”他淡淡道,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什麼?”周芙萱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裴延徹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這我可不敢確定。”
“周秘書處心積地慮接近我,勾引的手段一點都不像生手,怕是已經身經百戰。”
周芙萱雙手緊握成拳,“你明明很清楚,那晚是我的初夜。”
裴延徹眉毛輕輕揚起,語氣不屑,“這東西不是手術就能修複的嗎?”
“我沒有,你就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一個,我可以發誓。”
“哦?那我挺榮幸的。”他站起身,慢慢走近。
“可這也改變不了你必須打掉這個孩子的結局。”
周芙萱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你不可以這麼絕情。”
“為什麼不可以?”裴延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疼。”
周芙萱雙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拚命想要將他的手推開,卻移動不了分毫。
“聽著。”男人俯身,聲音冷冽,“明天上午九點,我會安排人給你做手術。”
周芙萱臉色瞬間煞白,帶著哭腔哀求道:“能不能等等?我還沒做好準備。”
男人手下的力道加重,“從你勾引我的那天起,就應該知道這個結局。”
“我裴家的血脈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沾染的。”
說完,他鬆開了手,任由周芙萱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他拿出支票簿,在上麵寫下一串數字,撕下,甩在她臉上。
紙張明明很輕,卻充滿了屈辱。
支票飄落在地,上麵赫然寫著:五百萬。
周芙萱的瞳孔微微一縮,心臟狂跳,眼睛像是粘在了上麵。
裴延徹見她這個反應,目光越發鄙夷。
“彆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敢偷偷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他的聲音很輕,卻冷得透骨,“我有的是方法讓你付出代價。”
周芙萱握了握拳,又鬆開,彎腰撿起那張支票,聲音已經恢複如此。
“裴總,你放心,我會去的。”她將支票仔細地放入包中,“謝謝您的慷慨。”
思緒回到現實,周芙萱看了眼對麵的閨蜜。
“當初我收了錢,本想將孩子打掉,最後舍不得,又給留下了,想自己養。”
裴延徹的基因好,而她又渴望有個親人,肚子裡的寶寶便成了她唯一的期待。
那是她第一次不想把肚子裡的寶寶當作籌碼。
“隻是沒想到裴延徹突發事故,我才改變策略,挺著孕肚到裴家。”
“如今裴延徹回來了,我又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怕他突然恢複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