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憤怒,並不僅僅是因為小桃母親的死亡。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一麵之緣,在船上相處三天罷了,談不上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林青會選擇動手是因為兩個原因:
理性角度,林青在殺光六名忍者後,在辦公室內找到了近期的「出貨單」,上麵顯示兩位忍刀七人眾的強者,分彆去送貨和進貨了。
也就說,如今駐守在蜃樓城的忍刀七人眾,隻有一位。
一對一的情況下,林青有機會把對方乾掉,賺取大量的靈魂碎片。
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而從感性角度來說……
這他媽根本就不是人能乾出來的事!
把人關在腰都直不起來的籠子裡,用恐懼、饑餓來泯滅人心中的尊嚴,把人當成玩物去侵犯、去虐待……
納粹也不過如此!
要是林青拍拍屁股,裝作看不到,扭頭走了。
他也就不是林青了。
咚——咚——咚!
林青的心臟在沉穩有力的跳動,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決心,佇立在身後的白金之星,變得更為凝實、鮮活,如同一尊降世神明。
林青抬手一指。
“砸碎它。”
歐拉!
白金之星雙手一扯,大片的牢籠麵條般撕碎。
歐拉!歐拉!歐拉!
不到十秒,囚籠全部被打開。
“你們自由了。”林青說。
四百多名被拐來、抓來的囚禁者,麵麵相覷,對自由的渴望和對霧隱村忍者的恐懼,兩種情緒在心中博弈。
終於,有人顫巍巍的踏出了第一步——
“我看今天誰敢出來!”
暴喝聲自頭頂傳來。
嘭!
天窗碎裂,高大身影從天而降。
來者橙色毛躁長發,臉塗綠紋,脖子上裹著繃帶,牙齒鯊魚般尖銳,高大的身軀背後是一把更為巨大的、用繃帶包裹住的刀。
西瓜山河豚鬼。
他正是留下駐守蜃樓城的忍刀七人眾成員,掌握忍刀·鮫肌,是一位真正的在戰場上殺出名頭的絕頂強者。
西瓜山河豚鬼抬手擲出一枚苦無,射向那鼓起勇氣,第一個邁出腳步的囚禁者。
彆看西瓜山河豚鬼一副五大三粗的糙漢模樣,能混到這一步的狠角色,沒一個腦子簡單的,他打的就是殺雞儆猴主意,用一條命震懾其他囚禁者。
要不四百多人,烏泱泱像瘋狗似的往外跑,西瓜山河豚鬼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把所有人全抓回來。
一隻手出現,穩穩抓住了投擲過來的苦無。
林青救下了人。
然而,四百餘名囚禁者眼中,對自由的渴望漸漸淡去。
他們認得眼前的「大人」。
他們沉默,絕望悄無聲息在心底滋生。
囚禁者們縮回到囚籠中,跪在地上,低下頭,不敢與西瓜山河豚鬼對視,仿佛這樣就能安全,就不會再遭受非人的折磨。
可就在這時——
“站起來,不許跪。”
蘊含了波紋的嗓音,觸碰到了四百多名囚禁者的內心。
他們紛紛抬起頭,望著林青獨自迎向西瓜山河豚鬼的單薄背影。
小桃迷惘呢喃:“真的……存在希望嗎?”
……
除開西瓜山河豚鬼,自天窗的裂縫中又躍進來四名忍者。
他們本是跟隨西瓜山河豚鬼在附近飲酒作樂,感知到加工廠內有人死亡,這才匆忙趕來,看著被摧毀的囚籠,四名霧隱村忍者紛紛背後一陣冷汗。
要是真讓「貨」跑了,西瓜山河豚鬼大人或許還能活,他們這群人,絕對會麵臨四代水影的清算。
必死無疑。
念及此處,四名忍者看向林青的目光中,已經帶上了殺意。
“我沒想到真有人敢闖進來,更沒想到會愚蠢的想要放人。”
西瓜山河豚鬼身材魁梧高大,他站在一處高台之上,眉眼低垂,不帶感情的視線俯視林青,低沉嗓音中蘊含威嚴。
“你是哪家的忍者?這麼不懂事?”
“你以為隻有你是聰明人?彆人都沒動手,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政治。
博弈。
權衡。
以及……利弊。
“告訴我,你背後的主子是誰,乖乖聽話的話,我可以讓你主子派人把屍體領回去,好歹……能把名字刻在村子的石碑上。”
無比的傲慢。
但無論是四位霧隱村的忍者,還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囚禁者,沒人覺得西瓜山河豚鬼的話語有任何問題。
在他們眼中,這位就是無敵的象征。
所有的目光落在林青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語言,是人類,不同於動物的優點。
林青喜歡用語言去交涉,去達成合作。
唯獨今天,他不想說話。
林青眼神平靜,仿佛一汪漆黑冥河,倒映西瓜山河豚鬼與四位霧隱村的忍者。
因為,他們根本不配稱為「人」。
林青邁出了一步。
腳步很輕、很穩,細微的,雷電般閃爍的金色光芒在腳下乍現。
呼——
一陣狂風襲來,林青驟然來到了一名霧隱村忍者麵前。
波紋呼吸全力爆發,林青的心臟跳動聲,像是隆隆戰鼓,響徹在這名忍者耳中,一記手刀橫掃,割斷了忍者的喉嚨。
直到鮮血噴灑,一眾忍者、囚禁者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著林青。
動手了!
他真的動手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混蛋!”
霧隱村忍者們大吼。
西瓜山河豚怒目圓瞪,扛起背後的大刀:“小子!我給過你機會!”
他高高躍起,刀身上纏繞的繃帶散落開,露出猙獰的大刀·鮫肌,當頭就朝著林青劈砍下來。
這一刀卷著呼呼風聲,若是真砸在林青身上,不死,也要削掉一層皮肉。
林青嚇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霧隱村忍者們麵露猙獰,期待林青被鮫肌一刀剁成肉泥。
囚禁者們紛紛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這一幕,絕望下,一顆心沉入穀底。
西瓜山河豚鬼嘴角咧開一抹笑,露出鯊魚般的牙齒。
“死吧!”
就在他即將一刀劈死林青時,他與林青有了零點幾秒的對視。
西瓜山河豚鬼無法在林青眼中找到半點的惶恐,當然,更不是對死亡的坦然,而是……
憤怒與平靜。
他很難想象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會混在一起。
西瓜山河豚鬼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他過去見過。
是哪裡呢?
西瓜山河豚鬼來不及多想,手中大刀的力道再次提升。
嘭!
鮫肌像是撞到了一堵牆。
不,以西瓜山河豚鬼的力量,就是一堵牆他也劈開了。
他像是把刀砸在一座山嶽之上,刀鋒停在了林青一步外,無論西瓜山河豚鬼如何催動,鮫肌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巨大的角力下,具備一定生命特征的鮫肌發出了一聲悲鳴。
哢嚓——哢嚓——
鮫肌刀刃出現裂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緊緊捏著它,就要把它捏爆。
「這……這到底什麼能力,是幻術嗎?」
西瓜山河豚鬼激蕩身軀中的查克拉,嘗試破除幻術,當一部分查克拉聚集到雙眼時,他看到了……
一個巨大的惡靈。
“你說,給過我機會?”
林青凝視近在咫尺的西瓜山河豚鬼。
“可惜,我不打算禮尚往來——”
他抬起右手,指向對方,眼眸深處的一抹黃金光輝愈發耀眼。
“我不會給你機會。”
白金之星一把扯過鮫肌,將西瓜山河豚鬼拉到麵前,單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五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攥成拳頭。
歐拉!
僅僅一拳,西瓜山河豚鬼的臉就歪了。
三名霧隱村的忍者怔怔望著這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原本閉上眼,不敢、不願看林青身死的囚禁者們,紛紛睜開眼,一個個半張著嘴。
神明般強大的西瓜山河豚鬼,竟然落入了下風!
這放在過去,他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現在林青用行動告訴他們。
沒有誰是不可戰勝的,而且……
正戲還未開始。
“我不占你便宜。
這裡有四百人,遭受了你們的折磨。
一個人,我打你一拳,若是打完後,你還活著。
我走。”
林青語氣平淡,可就是這份平淡,像是在西瓜山河豚鬼傷口上撒了一把鹽,他眼中充斥血絲:
“彆小瞧人啊!老子可是西瓜山河豚鬼!”
他的橘色長發驟然生長,像是豪豬的根根尖刺,向著林青刺來。
西瓜山河豚鬼打算先把林青逼退,之後是戰是退,選擇權就在他手中了。
但是。
歐拉!歐拉!歐拉!
白金之星連續數十拳,把激射而來的長發紛紛打爆。
隨後雙手環繞,再用力一扯,伴隨令人頭皮發麻的撕拉聲,西瓜山河豚鬼的一頭長發被硬生生撕扯下來。
猩紅的頭皮暴露,隱約還能瞧見下麵的頭骨。
“啊啊啊啊!!!!”
西瓜山河豚鬼發出淒厲慘叫。
“放在自己身上就受不了嗎?”林青問。
“我要你死!”
西瓜山河豚鬼雙手快速結印,就要噴吐水遁忍術。
白金之星一把抓住他的嘴巴,重新讓他把忍術咽了下去。
它深吸一口氣,力量在呼吸中蓄積,隨後——
歐拉!歐拉!歐拉!
歐拉!歐拉!歐拉!
歐拉!歐拉!歐拉!
整整四百拳,短短幾秒間,轟炸在了西瓜山河豚鬼身上。
這一刻,他想起來了。
他想起是什麼時候,見過與林青一樣,憤怒與理智的眼神。
第三次忍界大戰,那個叫邁特戴,渾身燃燒緋色氣息的瘋子,朝他們揮拳的時候,就是這副眼神。
那時候,他躲過去了,帶著藏在心底的畏懼,苟活到了現在。
現在,十年前的拳頭……
落下了。
歐拉!
白金之星最後一拳揮出,砸在西瓜山河豚鬼早已看不出人樣的臉上,把他重重打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牆壁碎裂出一個人形的凹陷,他深深嵌在其中。
如同一張壁畫。
「斬殺西瓜山河豚鬼,獲得靈魂碎片450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