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林源趕忙用咳嗽掩飾尷尬,然後改口道:
“我是說,阿姨您好,我是遲舒魚的同學林源”
“哈哈,你這孩子,彆緊張嘛,阿姨又不凶呐,你想喝什麼飲料,阿姨店裡都有,隨便拿。”
龐曼文露出祥和的微笑。
麵對她的好意,林源搖搖頭:
“謝謝阿姨,我就不喝了,我胃不太好,一般晚上不喝飲料的。”
“這樣啊。”
林源點點頭,然後把拿出的錢遞給身旁的遲舒魚:
“喏,這是晚上你替我刷飯卡付的錢。”
“都說了你不用給我的嘛”
遲舒魚嘟了下嘴,有點委屈。
她很不想伸手去接這個錢。
她好不容易覺得林源今天和她關係近了些,可現在林源這般客氣的程度,頓時又讓她失落起來。
果然嗎。
自己這樣的家境,以及被全校都喊“殺人犯的女兒”的身份,就算是林源,他也還是會心中有所芥蒂。
但這就是人性不是麼?這任誰都會避之不及。
見遲舒魚遲遲不肯拿錢,林源乾脆直接抓起她的胳膊,把錢塞進她手裡,隨即笑嗬嗬地對龐曼文說:
“阿姨,您這會兒是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了吧?”
林源觀察力很不錯,短短幾秒就發現了遲舒魚媽媽在把放在商店門口的東西,往室內搬。
顯然是打算閉店了。
這也就能理解放學後,遲舒魚走路為什麼會那麼快,想擼擼野貓也不敢停下耽誤時間。
原來,她是急著趕回家,幫她腿腳不方便的媽媽搬東西關門。
現在是2009年,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老街坊的巷子裡,這一片晚上的治安相對來說不大好。
再加上遲舒魚家裡隻有她和媽媽兩個女性,商店開到太晚,難免會遇到麻煩。
龐曼文稍稍一怔,下意識點頭:
“是啊小林,阿姨準備閉店了呢。”
“哦哦,那正好,我來幫您吧!”
說完,林源直接卸下背上的書包,將袖子擼起,專挑那些大物件往店裡搬。
母女倆都愣了下,遲舒魚反應過來後,連忙上去拉住林源的胳膊,勸說道:
“林、林源,我幫媽媽就可以了你快點回家吧,已經很晚了,要是回去太晚,你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龐曼文也反應過來,附和說:
“小林,小魚和我能搬動的。”
“沒事啊,有我幫忙收拾,那速度不是會更快嘛!”
林源語氣輕鬆,說話間,已經搬了兩個大箱子進店裡,還回頭問道:
“阿姨,箱子擺在這裡可以嗎?”
“啊可以的可以的。”
見狀,龐曼文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拄著拐杖,一點點把東西往裡麵搬。
不過她身體一半是癱瘓的,隻能搬些小物件。
平時這些大物件,都是女兒幫忙搬回去的。
遲舒魚看著在自家小商店忙碌的林源,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片刻,她的視線瞬間模糊,鼻子裡那種酸澀感,迅速蔓延至整個鼻腔,眼眶也瞬間滾燙起來。
從小到大,她因為父親的事,遭受了太多異樣的眼光,承受了太多的排擠和孤立。
在學校裡,班上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甚至外班的學生聽說她是“殺人犯的女兒”後,都會好奇地過來看看,然後露出嫌棄和厭惡的表情。
“殺人犯的女兒”這個標簽,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將遲舒魚困在孤獨的深淵。
她以為,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願意靠近她,理解她。更不會有人願意對她和媽媽伸出援手,可是現在林源的舉動卻如同一束光,直直地照進了她那黑暗冰冷的世界。
他沒有因為自己的家庭背景而疏遠自己,反而在她媽媽需要錢做手術時,將他攢下的全部零花錢捐了出來。現在看到她媽媽行動不便,又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搬箱子時那微微漲紅的臉,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以及那認真專注的神情,都深深烙印在了遲舒魚的心底。
此刻,他好像在發光一樣,身上光芒萬丈。
“愣著乾什麼呢?過來搭把手唄,早點幫阿姨把東西搬完。”
這時,林源的聲音忽然傳來,將遲舒魚從思緒中拉回。
“噢噢!”
遲舒魚應了一聲,然後趕緊彆過頭,不想讓林源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
接著她快步走到林源身邊,和他一起搬起一個箱子。
但她雙手觸碰箱子的瞬間,手不小心碰到了林源的手。
遲舒魚像觸電般迅速縮了回去,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她偷偷瞥向林源,發現對方似乎並未察覺,隻是轉頭對她笑了笑。
那笑容如沐春風,讓遲舒魚心尖微顫,心中的小鹿“哐哐”撞心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