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人低沉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滲入骨髓的寒意。
林玫朵心口猛地一縮,尖銳的疼痛讓她幾乎窒息。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乾澀的發緊,像是被砂紙堵住似得,最終隻泄出一絲微弱的氣音。
她蜷縮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報警?怎麼可能?
他們之間……算什麼?
捕食者與獵物?
但哪個獵物會像她這樣,每周準時回家等待一切的發生?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輪廓分明,他毫不留戀地大步走向門口。
手搭在門把上時,他頓了一下,回頭瞥了一眼床上那團隆起的的被子,聲音依舊聽不出波瀾,“記得吃藥。”
“砰——”
沉重的關門聲,震得林玫朵耳膜嗡嗡作響,也徹底斬斷了她緊繃的神經。
房間裡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玫朵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慢慢滑進被窩深處,裡麵還殘留著男人的體溫和氣息。
不到一分鐘。
“啪嗒”
頭頂的燈亮了,刺目的光線讓林玫朵不由都眯起眼睛。
牆上時鐘的指針剛過10點,今天比往常結束的早。
林玫朵掀開被子,赤裸的雙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向浴室。
林玫朵站在洗手台前,鏡子裡映出一張失魂落魄的臉。
淩亂的長發,泛紅的眼眶,白皙的皮膚上星星點點。
林玫朵抬起手,劃過胸口那片刺目的紅痕……
突然笑了。
……
清晨七點十五分,鬨鐘還沒響,林玫朵就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趴在床上,半邊臉頰陷在枕頭裡,壓出一道紅痕。身體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氣中,沒蓋被子。
空調的冷風直接吹在她光裸的脊背上,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腳趾,感受到腳踝處傳來一陣酸脹。
林玫朵試圖翻身,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動作僵在半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
昨夜那些被快感掩蓋的細微疼痛,此刻全部蘇醒過來。
她放棄了起身,就那麼癱軟地仰麵躺著,空洞的眼神直直看向天花板。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上,細小的塵埃在其中飛舞。
她拿起手機,按掉了即將亮起的鬨鐘圖標,指尖停留了幾秒,點開了相冊。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張照片——照片裡的男人穿著白色襯衫席地而坐,袖口隨意地卷到手肘處,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的五官精致得過分,鼻梁高挺,鳳眸狹長深邃,下頜線淩厲分明,薄唇上揚時帶點漫不經心的痞氣。照片裡的他正低頭擺弄相機,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一頭金色短發格外桀驁不馴,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周野……”林玫朵嘴唇微微蠕動,聲音沙啞。
她的指尖隔著冰冷的屏幕,輕輕撫過照片上男人高聳的眉骨,昨晚那裡曾沁出細密的汗珠。
思緒一瞬間抽離,她回憶起昨晚赤裸的瘋狂。
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讓她不禁有些頭痛,喉嚨也乾澀得厲害。
林玫朵撐起沉重的身體,抓過床頭櫃上那半杯涼水,仰頭一口氣灌了下去。
冰涼的水滑過灼熱的喉嚨,卻澆不滅體內升騰的燥熱。
林玫朵坐起身,拉開床頭櫃最底層抽屜,取出一個雕花檀木小盒子。
盒子打開時發出“哢噠”輕響,裡麵整齊地排列著各種小物件:一個邊角磨損的創可貼、半包抽過的紅塔山、一個壓扁了的空啤酒罐……她拿起最近添置的“戰利品”,一條的深藍色棉質手帕。
這是上周,在那場狂風驟雨般的糾纏之後,她在亂不堪的床上發現的。當時它就半掛在床尾,隨著窗外吹進來的微風輕輕擺動。
林玫朵將手帕貼近鼻子,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薄荷味混合著煙草氣息。
這是他的味道,那個夜晚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仿佛這樣就能把他的一部分永遠留在身體裡。
過了許久,林玫朵才小心翼翼地將手帕疊好放回原處,輕輕合上檀木盒,鎖進抽屜深處。
浴室裡,溫熱的水流衝刷而下,林玫朵感覺頭腦昏沉,身子也是酸軟得很,每一塊肌肉都在訴說著疲憊和過度使用後的酸痛。
當熱水流過胸口那片敏感的肌膚時,那些紫紅色的印記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她閉上眼睛,任由水流滑過每一寸肌膚,卻衝不走心底那片泥濘。
站在衣櫃前,林玫朵的手指在一排排衣物上流連,猶豫不決。
最終,她挑選了一套簡單的墨綠色職業套裝,內搭的絲質襯衫。她一絲不苟地將扣子嚴嚴實實地扣到最頂端,領口剛好能完美地遮住頸間那些無法示人的曖昧痕跡。
林玫朵又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化妝,先用遮瑕膏仔細掩蓋眼下的青黑,再用粉底均勻膚色掩蓋一夜放縱帶來的憔悴。口紅選了一個不太顯眼的豆沙色,太過豔麗會引人注目,而她需要低調。
出門前,林玫朵看了看表,已經比平時晚了十分鐘,但沒關係,今天她打算不買早飯,直接去工地。
城東地鐵站工程,斷斷續續動工一年半了,聽說馬上就要竣工。
竣工……意味著他很快就要離開。
春風帶著微涼的濕意拂過臉頰,林玫朵攏了攏外套。
遠遠地,她已經能看到黃色的施工圍擋和高聳的起重機。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一種熟悉的興奮感從脊椎底部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她的指尖都微微發麻。
工地的嘈雜聲越來越近,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金屬碰撞的脆響,工人們方言混雜的粗獷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林玫朵站在圍擋外的安全區域,目光像雷達一樣在塵土飛揚、人頭攢動的工地上搜尋。
她今天特意戴了一副略顯老氣的黑框平光眼鏡,長發也隻是鬆鬆垮垮地挽在腦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偶然路過的上班族。
“你小子,他娘的昨天晚上去哪鬼混了?李貴喊耍牌,你怎麼不來?”一個操著方言的粗獷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空氣中沉默了兩秒鐘。
“他娘的,你當工頭當上癮了!老子值夜班啊?還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