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的陽光透過寵物店的落地窗，在蘇晚晴和小金毛身上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她盤腿坐在地毯上，任由那隻淺金色的毛團在她腿上打滾，指尖穿梭在暖融融的絨毛裡，連喬納森拿著評估表走近都沒察覺。
“蘇小姐，最後一項測試。”喬納森笑著遞過平板，屏幕上跳動著幾張不同犬類的動態照片。蘇晚晴深吸一口氣，指尖劃過屏幕——大型杜賓齜牙的特寫讓她睫毛顫了顫，但最終沒有移開視線。
測試結果條“叮”一聲停在61的綠色區域，剛好壓過合格線。
“恭喜！”喬納森鼓掌，“比預想的快很多。”
蘇晚晴長舒一口氣，把手伸進小金毛蓬鬆的頸毛裡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它真的不會突然咬人？”
“汪！”小金毛用濕漉漉的鼻子頂她的鞋子，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顧沉舟靠在玻璃門邊，灰眸裡映著這一人一狗，唇角微揚：“它敢咬你，明天就吃狗肉火鍋。”
小金毛仿佛聽懂了，“嗚”一聲想要鑽進蘇晚晴懷裡。 卻被蘇晚晴下意識避開，這一幕落在喬納森眼裡，他的眉毛微微上挑，卻也沒開口說什麼。
離彆總是來的特彆快，顧沉舟目光沉沉地落在不遠處蜷在沙發裡的蘇晚晴身上。
她穿著寬鬆的毛茸茸的白毛衣和寬鬆休閒的淺灰色居家直筒褲。窩在沙發翻著一本雜誌，長發鬆散地挽在耳後，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又慵懶，像一隻饜足的貓。
顧沉舟喉結微滾，邁步走了過去。
“看什麼呢，那麼入迷？”他俯身，手臂撐在她身側的沙發靠背上，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裡。
蘇晚晴頭也不抬，手指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雜誌：“沒什麼，時尚雜誌，隨便翻翻。”
顧沉舟低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親我。”
蘇晚晴眨了眨眼，無奈道：“大白天的，你收斂一點。”
顧沉舟說話，隻是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嗓音低啞：“我明天就走了。”
蘇晚晴指尖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合上雜誌，仰頭看他：“嗯，我知道。”
顧沉舟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伸手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自己坐到沙發上，再將她按進懷裡。蘇晚晴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下意識揪住他的衣領：“乾嘛？”
“抱會兒。”他收緊手臂，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悶悶的，“不想走。”
蘇晚晴怔了怔，隨即失笑：“顧先生，你這是在撒嬌嗎？”
顧沉舟沒說話，隻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蘇晚晴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心裡軟成一片。她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聲道：“又不是不回來了。”
顧沉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蘇晚晴抬頭看他，眨了眨眼：“不要，今早喬納森都說我的心理測試過關了。”
顧沉舟眯起眼：“百分之六十一，你在及格線徘徊。”
蘇晚晴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無解！她是不可能跟他去美國的，不管是短期旅行還是常住，都是不是她想要過的人生，她不想做誰的籠中雀，包括顧沉舟。
顧沉舟盯著她看了幾秒，最終歎了口氣，妥協道：“行，你贏了。”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低沉：“我不在的時候，好好吃飯，彆熬夜，有事找小李。”
蘇晚晴敷衍地點頭：“嗯嗯嗯。你都說了八百回了。”
顧沉舟捏了捏她的腰：“認真點。”
蘇晚晴吃痛，瞪了他一眼：“知道了！”
顧沉舟這才滿意，又抱了她一會兒，才鬆開手：“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你上樓幫我收拾行李行嗎。”
他本可以讓管家收拾行李——陳姨做事一向妥帖，連襯衫的折痕都會熨燙得一絲不苟。但他偏偏要蘇晚晴去收拾。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盤旋了一整天。
他想看她跪坐在衣帽間的地毯上，纖細的手指撫過他每一件襯衫的衣領；想看她認真思考該給他帶哪條領帶時微微蹙起的眉頭；想看她把他的剃須刀和香水小心翼翼收進洗漱包的樣子。
光是想象那個畫麵，他胸口就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就像妻子在為遠行的丈夫打點行裝。
這個認知讓他心跳微微加速。
蘇晚晴點點頭，看著他起身離開，背影挺拔而冷峻。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雜誌，隨手翻了一頁，畫麵赫然是徐若年給某個當紅明星的的專訪——兩人連對麵的坐著，徐若年深灰色三件套西裝，金絲眼鏡後是一雙銳利卻不失溫度的眼睛，舉起手裡的話筒禮貌的微笑，竟是比對麵坐著的明星還要帥氣上幾分。
蘇晚晴沒看采訪的具體信息，隻瞄了一眼結束語："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真正的媒體人不僅要追逐熱點，更要創造價值。——《城市風尚》徐若年。”
“看來徐學長的新工作很不錯嘛”蘇晚晴小聲嘀咕：“以後還是要離他遠點，最近每次遇上他，好像自己的運氣總是差一些。”
書房裡，顧沉舟站在窗前，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幾下，撥通了助理小李的電話。
“先生。”小李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顧沉舟嗓音低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蘇晚晴有任何事，第一時間處理。”
小李立刻應道：“明白，需要我每日跟著蘇小姐嗎？”
顧沉舟沉默了一瞬，才道：“不用跟著，隨叫隨到就行。”
他知道，如果蘇晚晴發現自己被人跟著，一定會生氣。而她生氣，他也不好過。
掛斷電話後，他又喊來了陳姨。
“陳姨，我明天出國，這邊你繼續留下來，工資照舊。”他頓了頓，“確保蘇晚晴想來住的話，隨時有熱飯熱菜。”
陳姨想起在客廳裡安安靜靜的女孩，就覺得心裡也軟軟的，連忙回應：“好的，顧先生，您放心，要是蘇小姐來，我一定好好照顧的。”
交代完一切，顧沉舟揉了揉眉心，轉身走出書房。
夜幕低垂，彆墅罕見地亮著所有燈。衣帽間裡行李箱攤開在地毯上，蘇晚晴跪坐在旁邊，把疊好的襯衫一件件放進去。
“這條領帶配灰西裝應該不錯……”話沒說完，手腕被猛地攥住。
顧沉舟將她拖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發頂：“明天下午的飛機。”
“知道啦，你都說過三次了……”
“蘇晚晴。”他忽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我不在的時候，離其他男人遠點。”
她噗嗤笑出聲：“我沒什麼男性友人的……”
“我是說，”顧沉舟的拇指重重擦過她下唇，“離所有雄性生物遠點。”
蘇晚晴翻了個白眼，卻被他攔腰抱起，徑直走向臥室。真絲床單沁著涼意，他滾燙的吻卻烙遍她全身。落地窗外是城市流動的燈火，她在他身下化作一灘春水，指尖在他背上抓出紅痕。
“顧沉舟……你明天……要趕飛機……”她喘息著推他肩膀。
“所以，”他咬住她耳垂，聲音暗啞，“今晚利息收足。”
機場通道口，蘇晚晴看顧沉舟在檢查登機牌，這是她第二次送他上飛機，這一次顧沉舟沒讓顧父顧母來送機，隻有蘇晚晴和小李。
“哪裡不舒服就找陳醫生，電話已經設成緊急聯係人。”他把手機塞回她口袋，“林小滿約你的話記得彆喝冷飲。”
“知道啦……”
登機廣播響起時，顧沉舟猛地將她箍進懷裡。力道大得她肋骨發疼，蘇晚晴來不及抗議。煙草與雪鬆的氣息鋪天蓋地，她聽見他胸腔裡沉重的心跳。
“等我回來。”滾燙的呼吸燙紅她耳廓。
蘇晚晴輕輕拍他緊繃的脊背，像安撫躁動的大型犬：“好。”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廊橋儘頭，蘇晚晴才長長舒了口氣。離開機場的腳步卻越來越輕快。
粉色臥室的窗簾“嘩啦”拉開，正午陽光洶湧而入。蘇晚晴光腳踩在地板上收拾自己的衣服，太久沒回來了，衣櫃的衣服都要更換季節。
“自由啦——自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一邊收拾一邊哼著自創的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