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教堂那晚回來，蘇晚晴就像變了個人。她把自己完全埋進了學業和寫作裡，仿佛要用忙碌築起一道無形的牆。
清晨六點半，蘇晚晴已經收拾好書包準備出門。
推開門的一瞬間，她愣住了——顧沉舟正倚在走廊的牆邊，手裡拎著熱騰騰的早餐袋。
"早。"他聲音裡帶著晨起的微啞，"蟹黃小籠包和現磨豆漿。"
蘇晚晴的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書包帶："其實不用"
"你昨天隻吃了一頓午飯。"顧沉舟直接打斷她，目光落在她明顯消瘦的臉頰上，"腳好了就又開始折騰自己？"
"我期末作業要交"
"張嘴。"他突然捏起一個小籠包遞到她嘴邊。
蘇晚晴下意識後退半步："我自己"
"要麼現在吃，要麼我喂你吃。"顧沉舟的眼神不容拒絕，"選一個。"
最終她隻能妥協，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鮮美的湯汁在口腔迸開，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餓。
"晚上我去圖書館接你。"顧沉舟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漬，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不用"
"十一點，不見不散。"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顧沉舟已經轉身離開。蘇晚晴望著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脹。
夜幕降臨，圖書館的燈光在夏夜裡顯得格外溫暖。
顧沉舟站在台階下，看著手表指針慢慢走向十一點。他今天特意換了件白色暗紋襯衫，襯得輪廓越發深邃。
當蘇晚晴抱著電腦包小跑出來時，一陣風掀起她的發絲。顧沉舟立看著她跑過來的倩影："慢點，不急。"
"你怎麼"
"說了會等你。"他自然地接過她的包，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冰涼的溫度讓他皺眉，"手這麼冷？圖書館空調溫度很低嗎？"
“嗯，有點低？”
“明天帶一件外套，嗯，聽話。”顧沉舟像是在哄小孩的語氣。
車內，蘇晚晴昏昏欲睡。顧沉舟透過後視鏡看她蜷縮在座位上的樣子，方向盤一轉，駛向了另一個方向。
"這不是回家的路？"蘇晚晴驚醒。
"帶你去喝粥。"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你胃不好還敢餓到現在。"
粥鋪裡熱氣氤氳，蘇晚晴小口喝著皮蛋瘦肉粥，突然發現顧沉舟麵前的粥一口沒動。
"你不吃嗎？"
"氣飽了。"他冷笑，"某些人三天不回消息，倒是很有本事。"
蘇晚晴的勺子頓在半空："我回了的"
"抬頭。"顧沉舟突然命令道。
她下意識照做，下一秒他的拇指就撫上她的唇角，輕輕擦掉一粒米："蘇晚晴，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打發？你回的那叫信息嗎？那叫敷衍！你彆告訴我你能寫上百萬字的小說，卻隻能回複我嗯，好的，謝謝，我知道了？"
他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蘇晚晴的心跳突然亂了節奏："我隻是"
"隻是什麼？"顧沉舟傾身逼近，將她困在卡座裡，"忙著寫那些虛擬的角色，就忘了現實裡還有個活人在等你？"
兩人呼吸交融，蘇晚晴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混著一絲煙草氣息。她慌亂地彆開臉："這是公共場合"
"那回家繼續？"他低笑，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還是說，你更喜歡在這裡？"
"顧沉舟！"她羞惱地推開他。
男人終於退開，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我在重申一遍那三條規矩。第一，每天至少回我三條消息。"
"我上課不看手機"
"第二，"他充耳不聞，"每周至少陪我吃三次晚飯。"
"我最近真的"
"第三，"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不準再躲著我。否則"
"否則怎樣？"蘇晚晴不服氣地瞪他。
顧沉舟突然湊近，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否則我就去文學院，當著所有人的麵吻你。"
"你你敢！"
"試試看？"他低笑，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我親愛的考察官大人。"
蘇晚晴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無賴。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情。”蘇晚晴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這是蘇晚晴第一次那麼認真看他。
顧沉舟這一瞬間差點就脫口而出“你說什麼都可以，我都答應你。”
“你先說什麼事。”事出反常必有妖，顧沉舟立馬恢複理智。
“我最近太忙了，考察期能不能暫停啊，我真的精力有限。”蘇晚晴小聲說道，聲音有一絲絲的顫音，聽起來格外的楚楚可憐。
"考察期暫停？"顧沉舟挑眉，指尖在粥碗邊緣輕輕敲擊，"蘇同學，你這是要單方麵毀約？"
蘇晚晴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餐巾紙："就就暫停兩周，等我期末結束"
"商場上違約可是要付違約金的。"他突然傾身向前，灰眸裡閃爍著危險又迷人的光芒，"你準備拿什麼來換？"
粥鋪昏黃的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蘇晚晴莫名想起《金融遊戲》裡那個步步緊逼的男主角。現在她終於體會到筆下人物被逼到牆角的感覺了。
"我"她聲音越來越小，"暑假加倍補給你"
顧沉舟低笑一聲，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現在就要利息。"
"什、什麼利息"
"首先，"他慢條斯理地數著，拇指在她唇瓣上輕輕摩挲，"每天一個早安擁抱。"
蘇晚晴耳尖瞬間充血："不行！"
"那現在就去文學院？"他作勢要起身。
"等等！"她慌忙拽住他的袖口，"就擁抱？"
顧沉舟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其次，每周三次的視頻通話，每次不低於半小時。"
"我還要寫稿"
"最後，"他完全無視她的抗議，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暑假第一天，完整的24小時約會，我說了算。"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蘇晚晴渾身一顫，差點打翻粥碗。
這個男人簡直把得寸進尺演繹到了極致。
"你這是霸王條款！"她紅著臉控訴。
"嗯哼。"顧沉舟坦然承認，突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要不我現在給文學院王教授打個電話？聽說他明天有早課"
"顧沉舟！"蘇晚晴撲上去要搶手機，卻被他順勢攬入懷中。
雪鬆香氣瞬間將她包圍，隔著襯衫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
蘇晚晴僵在原地，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笑聲："第一個擁抱，提前支取。"
"你耍賴！"她想掙脫，卻被他摟得更緊。
"噓"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廓，"再動我就親你了。"
蘇晚晴立刻像被按了暫停鍵，連呼吸都停滯了。
顧沉舟得逞地勾起唇角，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散落的長發："真乖。"
"你混蛋。"
"嗯，隻對你混蛋。"他滿意地鬆開她，卻在她要逃開時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等等，還有蓋章確認。"
還沒等蘇晚晴反應過來，一個輕若羽毛的吻已經落在她手背上。那觸感像被燙到一般，讓她猛地縮回手。
"你！"
"利息的利息。"顧沉舟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現在送你回家，明天早上七點，我要看到我的'早安擁抱'準時到賬。"
蘇晚晴氣鼓鼓地瞪他，卻在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目光時敗下陣來。這個男人簡直是把商業談判的技巧都用在了她身上，偏偏她還毫無招架之力。
回程的車上，顧沉舟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自然地握住她的："冷嗎？"
"拜托，現在是六月，我不冷"蘇晚晴下意識要抽回手，卻被他十指相扣。
"提前適應。"他理直氣壯地說，"畢竟暑假要約會。"
"誰答應要約會了！"
"剛才某人用沉默表示了同意。"顧沉舟瞥了她一眼，"根據《合同法》"
"你是商人不是律師！"
"哦？"他挑眉，"那我們來複習一下商業談判的基本原則——"
蘇晚晴氣結，扭頭看向窗外，卻從玻璃倒影中看到他唇角掩不住的笑意。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闌珊，她忽然發現，自己築起的那道牆，不知何時已經搖搖欲墜。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顧沉舟繞到副駕駛替她開門。
夜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襯得那雙灰眸格外溫柔。
"要我抱你回家嗎？考察官大人。"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語，順手將她散落的發絲彆到耳後。
蘇晚晴落荒而逃，卻聽見身後傳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小心扭到腳。"
直到跑進電梯，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又犯糊塗了，為了一時的安寧，賒了暑假那麼長的時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