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樣？"蘇晚晴第無數次問道，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
顧沉舟調整了下黑色口罩，又壓低棒球帽簷，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灰色眼睛："怎麼，認不出來了？"
蘇晚晴上下打量著他。黑色棒球帽、同色口罩、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這身打扮確實低調得像個普通大學生。但顧沉舟挺拔的身姿和那雙過於銳利的眼睛，依然讓他看起來格格不入。
"問題不在穿著，"她壓低聲音，"是你整個人氣場太強了，往那一站就不像學生。"
顧沉舟眼睛彎了彎："那怎麼辦？要我駝背裝慫？"
"算了，"蘇晚晴歎氣，"等下我們坐最後排，講座一開始就進去，結束前就溜。"
“我們是去偷情呢還是去聽課？”顧沉舟低笑。
“誰跟你偷情，你不要亂說話，毀我清白。”
“你怎麼知道我想毀你清白，這麼了解我？嗯？”
“……”
八點半，兩人來到的時候經管院報告廳前已經排起長隊。蘇晚晴單腳跳著前行，顧沉舟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臂，引來幾個女生好奇的目光。
"我自己能行！"她慌忙掙脫。
顧沉舟聳聳肩，卻在她踉蹌時再次穩穩扶住："彆鬨，你想在講座前再摔一跤？"
排隊的人群中，蘇晚晴突然看到徐學長和林小滿的身影。她下意識往顧沉舟身後躲了躲，卻被他一把攬到身前。
"躲什麼？"他在她耳邊低語，熱氣拂過耳廓，"怕他看見我們？"
"不是！"蘇晚晴耳根發燙，"我隻是"
"晴寶！"林小滿已經看見了她，快步走來。
徐學長也打招呼，"你真的來了！腳傷好點了嗎？"他的目光落在顧沉舟扶著蘇晚晴的手上，笑容僵了僵，"這位是？
"我表哥！"蘇晚晴脫口而出，感覺腰間的手突然收緊。
"表哥？"徐學長狐疑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表哥"。
顧沉舟眯起眼睛，口罩下的聲音悶悶的："對，表、哥。"他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手指在蘇晚晴腰間輕輕掐了一下。
蘇晚晴強裝鎮定："徐學長，我們先進去找位置了。"
林小滿習慣性要跟著蘇晚晴，從前都是她坐在蘇晚晴旁邊的，但是她剛要往這邊有，就迎來了顧沉舟銳利的眼神。林小滿立馬會意，像鵪鶉一樣跟著徐學長走了。
一進報告廳，顧沉舟就把她拉到角落："表哥？"
"不然怎麼說？"蘇晚晴瞪他，"說你是跟蹤狂？"
顧沉舟低笑："我更希望你介紹我是你男朋友。"
"做夢！"蘇晚晴拄著拐杖往最後一排走，"坐這裡，離出口近。"
剛落座，報告廳的燈光就暗了下來。主持人走上台："歡迎大家參加今天的'網絡文學i開發與商業價值講座"
蘇晚晴剛鬆口氣，突然感覺顧沉舟的手搭在了她椅背上，若有似無地環著她。
她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換來一個無辜的聳肩。
講座進行到一半，主講人正在分析一個熱門小說的i開發案例，蘇晚晴全神貫注地記著筆記。突然，她感覺顧沉舟湊了過來。
"這個案例有問題，"他低聲說，"他們忽略了核心受眾的情感黏性。"
蘇晚晴驚訝地看他一眼："你還懂這個？"
顧沉舟眼睛彎了彎："你以為風投隻看財務報表？"
就在這時，主持人突然說："今天我們很榮幸，經管院的劉教授也來到了現場。劉教授，您有什麼看法？"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響起："首先感謝主講人的精彩分享。我注意到案例中提到風險評估，這讓我想起我們昨天課堂上分析的'蔚藍海洋'項目"
蘇晚晴渾身一僵——是昨天那位分析顧沉舟案例的教授！
"說到風投視角，"劉教授繼續說，"我昨天提到的顧沉舟先生，他的投資理念其實非常適用於文化創意產業"
蘇晚晴感覺身邊的顧沉舟突然坐直了身體。她悄悄轉頭，發現他正盯著台上的劉教授，眼神專注。
"壞了"她心裡暗叫不好。
果然，劉教授話鋒一轉："說起來，我好像看到顧先生也來到了現場？"
報告廳瞬間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在東張西望。
蘇晚晴驚恐地看向顧沉舟，發現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後排那位戴帽子的先生，"劉教授竟然直接指向他們，"雖然您戴著口罩，但您那雙眼睛太有辨識度了。"
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射來。蘇晚晴恨不得鑽到椅子底下，而顧沉舟則緩緩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全場一片嘩然。
"真的是顧沉舟！"
"天啊！他怎麼會在我們學校？"
"旁邊那個女生是誰？"
主持人激動地跑下台："顧先生！沒想到您真的來了！能否請您上台分享一下看法？"
顧沉舟看了蘇晚晴一眼，她拚命搖頭，卻聽他低聲道："等我。"然後起身走向講台。
林小滿已經準備好手機錄視頻了。
蘇晚晴捂著臉，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和講台之間來回掃視。
徐學長從前排轉過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用口型問："表哥？"
蘇晚晴窘迫的對他笑了笑，沒說話。
台上，顧沉舟已經恢複了那種商業精英的從容氣場。
他站在投影前，聲音沉穩有力："感謝邀請。剛才聽到關於i開發的討論，我想從風投角度補充幾點。"
他點擊遙控器，調出案例圖表："首先，這個估值模型過於依賴曆史數據，而忽略了內容產業的非線性增長特性。"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鏗鏘，"在蔚藍海洋項目中，我們更看重的是創新者的'情感帶寬'——他們能否持續產出打動特定受眾的內容。"
全場鴉雀無聲。蘇晚晴驚訝地發現，顧沉舟說的竟然和她小說創作的理念不謀而合。
"第二點，"顧沉舟繼續道，"i開發不是簡單的流量變現，而是世界觀的情感延伸。"他忽然看向蘇晚晴，灰眸深邃，"就像好的文學作品，最打動人心的不是情節本身，而是作者構建的那個讓人願意相信的'可能世界'。"
蘇晚晴心跳漏了一拍。這幾乎就是她在《文心雕龍》課上闡述的觀點！
主持人興奮地問："顧總，您似乎很了解文學創作？"
顧沉舟唇角微勾："最近在研究。實際上"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蘇晚晴身上，"我認為最好的投資對象，是那些能夠創造'神與物遊'狀態的創作者。"
蘇晚晴睜大眼睛吃驚的看著講台上熠熠生輝的男人——他居然引用了她的課堂發言！
劉教授突然插話："顧總，您提到的'情感帶寬'概念非常新穎。能否請您以《金融遊戲》為例分析一下？"
蘇晚晴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金融遊戲》正是她正在連載的小說！
顧沉舟從容不迫："《金融遊戲》的成功在於它精準抓住了年輕讀者對金融行業的好奇與恐懼，同時保持了專業性與可讀性的平衡。"他頓了頓，"據我所知，作者為了寫這部作品，甚至專門去聽了經管院的課程。"
到了問答環節，一個女生站起來："顧總，您投資過那麼多項目，有沒有特彆遺憾錯過的一個？"
顧沉舟的目光在人群中輕輕掠過，最後定格在蘇晚晴身上。他微微勾起唇角，聲音低沉而緩慢：
"確實有一個。五年前科技板塊的一場並購案，當時標的公司的估值模型非常漂亮，但我因為過度分析數據，錯過了最佳出手時機。"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轉著講台上的激光筆，"後來那家公司被競爭對手收購，兩年內市值翻了十七倍。"
報告廳裡響起一片惋惜的感歎聲。顧沉舟卻忽然抬眸，灰眸裡閃過一絲銳光："商場上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就是永遠。所以我現在學會了一件事——"
他的視線穿過人群，直直望進蘇晚晴眼底："當確定是想要的東西，就不會再猶豫。"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蘇晚晴感覺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顧沉舟的每一句話都像在說投資，又像在說她。
講座結束後，人群蜂擁而上想要圍住顧沉舟。他禮貌地應付了幾個提問，然後快步走向蘇晚晴："該走了。"
"等等！"劉教授追上來，"顧總，能否邀請您來經管院做個正式講座？"
顧沉舟看了蘇晚晴一眼："可以安排。不過"他忽然攬住蘇晚晴的肩膀，"得帶上我的'表妹'一起。"
劉教授恍然大悟："原來蘇同學是您表妹！難怪她在《文心雕龍》課上對創作心理的分析如此精彩！"
蘇晚晴羞惱地踩了顧沉舟一腳，卻被他輕鬆躲開。
逃離報告廳後，和林小滿告彆，隻剩顧沉舟的時候，蘇晚晴終於爆發了："你故意的！什麼'表妹'，什麼《金融遊戲》，你還嫌我不夠顯眼嗎？"
顧沉舟無辜地眨眼："我說錯什麼了嗎？《金融遊戲》確實很優秀。"
"你你"蘇晚晴氣得說不出話，她明明說的是劉教授的邀約，他就不應該扯上她！平白又要和他再來一次經管院，今天這場麵她再也不想經曆了。隻能生氣道："下次再也不跟你出來了！"
"好好好，我錯了，下次我收斂一些，彆生氣了。不過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顧沉舟突然正色，"蘇晚晴，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講座結束後的神秘地點。"
“是哪裡？”
“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