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眼看著妻子又準備開始催婚流程。
"中午我去趟超市，家裡缺什麼？"顧父突然開口，報紙後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顧沉舟立刻會意，放下碗筷："我去吧，剛好要買些個人用品。"他起身時襯衫袖口擦過桌沿，帶起一陣微風。
"你就縱容他吧！"劉雪華氣鼓鼓地瞪著丈夫，手指把餐巾紙捏成了團，"你不想抱孫子，我還想呢！老顧家三代單傳"
此時顧沉舟已經拎起西裝外套出了門，身後母親的嘮叨被關門聲截斷。
他看了眼腕表——距離和張毅約定的會議還有四十分鐘。
會議室裡，投影儀的光束中塵埃浮動。張毅把一遝資料推到顧沉舟麵前，顧沉舟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調出一組數據圖表。
"這個新能源電池項目的能量密度參數有問題。"他將平板轉向對麵的張毅，指尖輕點屏幕上一組紅色標記的數據，"實驗室數據與實際量產存在30的差距，這會導致終端產品的續航承諾無法兌現。"
張毅湊近屏幕："但他們的專利技術確實突破了現有瓶頸"
"專利不等於市場。"
顧沉舟端起透明玻璃水杯抿了一口，杯壁折射出他銳利的眼神，"市場最不缺的就是實驗室裡的天才，缺的是能把技術轉化為利潤的商業模型。"
他調出另一份文件："我按照你給的資料做了壓力測試。按照目前成本，即使政府補貼到位，他們的盈虧平衡點也要推遲到第七年。"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一串數字，"風投等不起這麼久。"
"那你的建議是？"張毅追問。
顧沉舟思沉片刻："兩條路。要麼他們接受你提出的對賭協議，把技術授權給成熟廠商快速變現；要麼"他唇角勾起一抹華爾街操盤手特有的冷靜微笑，"你轉投他們的競爭對手，那家韓國公司的固態電池方案更接近量產。"
窗外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光影，黑色定製西裝下的肩膀線條繃緊，渾身散發著掌控全局的氣場。
張毅忍不住感歎："難怪《華爾街日報》叫你'風投界的點金手'。"
顧沉舟垂眸看著電腦屏幕上麵的數據線，並不理會他恭維的話語：“數字不會說謊。這個行業，情懷燒不起百億投資。”
張毅看了眼腕表：“兩點鐘我約了摩根的人談另一個清潔能源項目。你能一起去嗎？”
顧沉舟搖頭，合上筆記本電腦：“不去，我得去超市逛一逛。早上答應我媽要去給她買枸杞。”
張毅忽然壓低聲音："說真的，你今天來我這裡，除了來幫我，該不會是為了躲你媽安排的的相親吧？"
顧沉舟執杯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他放下杯子時，臉上已經恢複了華爾街精英特有的疏離表情："比起討論我的私事，不如想想怎麼讓這個項目的irr達到25。"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挺括的西裝上，勾勒出一道鋒利如刀的身影。
和張毅一起吃了午飯，顧沉舟回到小區附近，車子轉個彎就到了小區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
轉過冷藏區拐角時，一抹窈窕的淺藍色身影撞入視線。
蘇晚晴踮著腳尖，正努力去夠冷藏櫃最上層的酸奶。寬鬆的衛衣下擺隨著動作掀起，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腰線，像一彎新月懸在牛仔褲腰際上方。她的小腿肌肉緊繃著，腳後跟已經離開地麵三厘米，指尖卻還是差那麼一點。
"需要幫忙嗎？"
蘇晚晴猛地回頭，後腦勺"咚"地撞在櫃門上。
她捂住腦袋後退兩步，瞳孔裡泛著生理性淚光。"顧、顧大哥……真巧。"聲音細弱得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顧沉舟伸手取下那排酸奶，目光不經意掃過她的購物車——五連包泡麵、速凍餃子、即食牛腩飯，還有三盒看起來不太健康的自熱火鍋。角落裡躺著兩包膨化食品，包裝袋上印著誇張的"爆辣"字樣。
"你平時就吃這些？"他挑眉，聲音裡帶著專業性的不讚同。
蘇晚晴耳尖瞬間燒了起來。早上拿外賣被他撞見，現在買垃圾食品又被他抓現行，這概率簡直可以去買彩票了。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自己的日常飲食習慣有一種被人窺視的尷尬。
連忙擺手解釋：“我平時大多時候都是去學校食堂吃飯的，不常在家做飯，隻有周末偶爾吃一下這些東西。”
嗯，對，就是這樣，她絕對不能承認，因為廚藝不佳，她經常買速食產品堆在冰箱。
況且她周一到周五中午確實都是在學校飯堂吃飯，她可沒說謊。
隻是其他時間段要麼就是靠閨蜜投喂，或去顧家蹭飯，要麼就點外賣，自己動手做一頓像樣的飯菜是極少的，所以這些速食產品成了她冰箱的常客。
況且，年輕人，吃點速食產品怎麼了，她又不是頓頓都這麼吃。
在她的小世界觀裡，能在學校食堂吃飯已經算是養生了，吃閨蜜的愛心餐就屬於開小灶，去顧家蹭飯就算是吃飯山珍海味了。
完成了自我洗腦閉關的蘇晚晴，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往購物車又放了兩盒灣仔碼頭的速凍餃子。
顧沉舟挑眉，看到自己的購物車裡，躺著兩盒澳洲和牛牛排，包裝上"穀飼300天"的金標閃閃發亮。旁邊是帶著露水的有機蔬菜，還有一盒看起來就很貴的藍莓。最上方赫然擺著一盒男士剃須刀，包裝上模特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的速凍水餃。
"嗯，食堂。"顧沉舟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他故意用食指點了點她剛扔進車裡的灣仔碼頭水餃，"這個口味不錯，就是鈉含量高了點。"
蘇晚晴覺得臉頰又快要燒穿了。她迅速的再次完成自我說服——年輕人吃點速食怎麼了？閨蜜林小滿家冰箱不也這樣！於是理直氣壯地又往車裡扔了包速食意麵，塑料包裝砸在金屬購物車上發出清脆的"啪"聲。
"這麼多提得動嗎？"顧沉舟看著她逐漸堆成小山的購物車。
有些好笑的看著蘇晚晴毛茸茸的頭頂。
蘇晚晴連忙點頭：“我帶了購物車，等會我拉著走。”
嗬，這次學聰明了。
沒再說什麼，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收銀台買單。
結賬隊伍移動得很慢，蘇晚晴百無聊賴地用腳尖點地，感受到顧沉舟站在她後方，兩人之間微妙地保持著一輛購物車的距離——足夠禮貌，又能聞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
雪鬆香的味道，像雨後的森林，好聞。
"下一位！"收銀員的聲音驚醒了她。
蘇晚晴手忙腳亂地把商品往傳送帶上搬，最底下的三包衛生巾不小心滑了出來——粉紅包裝的夜用型、淺藍的日用款，還有鵝黃色的護墊，明晃晃攤在黑色傳送帶上。她倒吸一口冷氣，這和買避孕套被鄰居撞見有什麼區彆？
"嘀——"掃碼槍已經對準了包裝條形碼。
更要命的是，顧沉舟不知何時把自己的東西放在了傳送帶另一端。
收銀員行雲流水地拿起他的那盒剃須刀，"嘀嘀"兩聲，黑色包裝的剃須刀和她的粉色衛生巾並排出現在收銀屏幕上。
"我們不是一起的！"蘇晚晴聲音都變了調。
收銀員這才注意到兩人分開的購物車，連連道歉："哎呀真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她連忙取消訂單，男士剃須刀的縮略圖在屏幕上閃了兩下才消失。
蘇晚晴恨不得鑽進收銀台下麵。
餘光裡，顧沉舟正若無其事地樣子，但她分明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原來收銀員看到蘇晚晴身後一米九的男人，默認兩人是一對情侶，因為女孩購物車滿了，男人才多拿了一輛購物車，無他。就因為這兩人外貌都太出色了，往那一站就像是小說裡的男女主既視感，況且兩人好像還認識。
顧沉舟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他在國外多年，沒有月經羞恥症，也很少遇到尷尬的事情。
但是看到那盒剃須刀和女孩粉紅色包裝的衛生巾並排放在一起，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又覺得女孩的尷尬和臉紅確實挺有趣，他在國外從沒見過這麼容易臉紅害羞的女孩子。
這一次蘇晚晴確實帶了購物車，兩大袋零食和速食品放進購物車，她瀟灑的拉著車，回頭給正在結賬的顧沉舟揮了揮手：“顧大哥，我先走了。”
顧沉舟本想說可以載她一程，畢竟這超市雖然就在他們小區附近，但是走路也要十幾分鐘，今天的天格外的熱，太陽明晃晃的照著，走在路上沒一會就一身的汗。
誰知道話還沒說出口，蘇晚晴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