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站在門口,眼底閃過無措。
她該怎麼辦?
喊人嗎?
可其他幾個室友也不見得對她就是友好的。
可如果進不去,她又能去哪?
餘歡茫然地走在學院裡,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通往何方,反正去哪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不知道走了多久,餘歡走得腳都酸了,才停下腳步。
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喚回餘歡神誌。
“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不遠處的小洋樓,分明是希爾的住所。
她是答應希爾有空來陪他,可現在並不是拜訪的好時間,而且,自從知道希爾身份後,她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還是彆打擾他了。”
思來想去,餘歡決定離開。
前腳剛邁出去,身後一道聲音傳來,餘歡身形猛然僵住。
“來都來了,不進來坐坐嗎?”
片刻後,餘歡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指尖在視線裡交纏。
青年在吧台擺弄著杯子,淺金色的眸子投來目光。
“想喝什麼?”
餘歡心緒煩亂:“不用了吧,太麻煩了。”
希爾放下杯子,走到餘歡跟前,單膝跪地,蹲下身。
他的語氣篤定:“你有煩心事。”
餘歡張了張嘴:“算,算是吧。”
希爾思索一下,問道:“新生軍訓不適應?”
餘歡搖搖頭,不知從哪開始說起,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但很多時候,說出來心裡會好受很多。”
希爾的聲音很輕,相比於印象裡男人或強勢或尖銳的語調,他太溫柔了。
餘歡抬起眼眸,神誌沉溺在那雙璀璨的金色眼眸中,短暫失神。
“可我已經打擾你了。”
希爾輕笑,眼底盛著少女的影子:“你並沒有打擾我,我一直在等你。”
餘歡眨眨眼睛,理智回籠,臉蛋倏地紅了。
分不清是社死還是害羞。
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趕上架了,不說肯定是圓不過去了。
餘歡猶豫了下,總算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是自卑。
希爾無論是出身還是自己的各方麵條件都太優秀了,自己在他麵前,就像是仰望太陽的螢火蟲。
“其實,說來話長……”
餘歡一咬牙,將自己出身連同今天發生的事一通講。
左右她和希爾也不過萍水相逢,就算希爾瞧不起她的出身,她也不虧。
隻不過,哪怕腦海中隻是設想希爾露出嫌棄的神情,餘歡的心還是像被揪了般難受。
“事情就是這樣,我被舍友鎖在門外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你這裡來了。”
餘歡垂著頭,不敢去看希爾的表情。
“歡歡。”
“誒?”餘歡詫異抬眸,青年眨了眨眼睛,笑意從容:“我能這麼叫你嗎?”
“可,可以。”
“在我看來,你並沒有錯。”
餘歡望向青年的那雙眼睛,溫柔,從容,沒有預想中的厭惡。
長久積壓的情緒似乎找到了找到發泄的窗口,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可是所有人都不喜歡我,ta們都說我不該存在,教官也不聽我解釋……”
女孩的眼淚滑落地毯,卻好似灼燒在希爾心尖。
猶豫一瞬,希爾動作笨拙地伸出手,將情緒幾近崩潰的女孩輕輕抱在懷裡。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歡歡,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
他指尖擦去女孩眼角的淚,放輕語調:“學院是你走向自由的踏板。”
“現在,你已經邁出第一步,不是嗎?”
餘歡不確定:“我能行嗎?”
“當然。”希爾失笑:“哪有人做事是一帆風順的,我剛入校的時候,教官說我長得柔柔弱弱像個女孩。”
“還針對過我。”
餘歡驚訝:“真的嗎?”
“當然。”
原來縱使希爾這種光環加身的天之驕子也會有吃癟的時候。
餘歡心裡有被安慰到,情緒穩定下來後,一絲絲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
太近了。
這已經完全超出正常社交距離了,仰視角度下,餘歡甚至能看清希爾銀色睫毛在眼下灑落的點點陰影。
“咳。”
餘歡愣神之際,希爾率先反應過來。
他鬆開餘歡,掩唇輕咳,耳尖泛著一絲可疑的緋色,站起身。
“我去喝藥。”
反應過來的餘歡臉色爆紅。
她乾了什麼!?
當著人家的麵犯花癡!?
“太社死了……”
餘歡雙手捂臉,埋首在膝蓋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希爾餘光瞥見沙發上的女孩,淺色的唇不自覺勾起:“吃晚飯了嗎?”
餘歡聲音悶悶的:“吃了。”
“要不要喝杯熱牛奶,有助睡眠。”
“好。”
“來。”
餘歡接過牛奶,捧著杯子,依舊不敢直視希爾雙眼,好在希爾率先開口打破尷尬。
“宿舍回不去的話,你有住的地方嗎?”希爾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手上拿著杯水。
“學校裡有旅館,我先去湊合一晚吧。”
“校內旅館是用來接待外賓用的,離這裡很遠。”
希爾側目看向餘歡腳腕,說道:“你的腳就算撐到地方,明天訓練也會受阻。”
餘歡沉默,她無法反駁。
事實上,她的腳撐不到旅館。
新鞋子磨腳,腳腕關節處火辣辣的疼,估計是磨破皮了。
希爾像是看出餘歡難處,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暫時在這裡住下。”
餘歡猶豫不決:“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希爾搖頭道:“不會,二樓有一間客房,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他又補充道:“房間鑰匙在床頭抽屜裡,隻有那一把,反鎖之後沒有鑰匙誰都進不去。”
希爾說到這份上,餘歡再不答應,倒是顯得自己不識好歹了。
而且,餘歡真心不覺得希爾會圖謀不軌。
嗯,直覺。
房間準備好後,一個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我這裡沒有女性的衣物,但是你這身衣服肯定要洗的。”
就算希爾不說餘歡也肯定要洗,一身汗味真的受不了。
希爾摸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下餘歡後說道:“稍等。”
說完,希爾轉身走進隔壁房間,不多時他拿著一件疊放整齊的衣服走進來。
視線飄忽:“這是我的襯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當做暫時當睡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