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背陰處的走廊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鐵鏽味。夏新城跟著林曦的腳步踩過一塊翹起的地磚，鞋底傳來黏膩的觸感——那是某種墨綠色的黏液，正順著牆縫緩緩滲出，所過之處牆麵泛起細密的黑色絨毛。
“靈氣浸染超過閾值，無機物會開始‘穢化’。”林曦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這種‘蝕牆黴’現在還是初級形態，碰到皮膚會潰爛，但……”
她頓了頓，側頭看向夏新城，目光落在他手腕處——那裡，夏新城體內的暖流正因為靠近異變源頭而加速流轉，在皮膚下形成淡金色的細網紋路。
“但你的‘源流’很特彆，”林曦的眼神帶著審視，“它在主動吞噬這些穢化能量，而且……你的手少陽三焦經，似乎天生就比常人寬闊。”
夏新城心中巨震。經脈？他隻在前世災難後期聽過一些幸存者談論過所謂的“武道經脈”，但那都是強者才接觸的領域。他一個重生的舔狗，怎麼會有特殊經脈？
“你到底是誰？”他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為什麼……救我？還有你手裡的鑿子，那些符文……”
林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閱覽室的玻璃門。門內原本整齊的書架如今像被巨力撕扯過，無數本沾著血汙的書籍懸浮在空中，書頁詭異地翻動著，每一頁都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地麵彙聚成一個不斷蠕動的“書堆怪物”——它的核心是一本封麵刻著猙獰人臉的古籍，正用無數由書頁化作的觸手，將一隻試圖逃跑的變異倉鼠絞成肉泥。
“那是‘穢書集靈’，由超過百本被靈氣汙染的古籍聚合而成，”林曦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它的弱點在核心古籍的封眼，但觸手帶有精神汙染，直視超過三秒會產生幻覺。”
她說著，將手中的青銅鑿子往前一遞。鑿子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青芒，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符印，輕飄飄地貼在了玻璃門上。
“嗡——”
符印亮起的瞬間，所有懸浮的書籍都劇烈震顫起來，書頁翻動的“嘩啦”聲變成了痛苦的尖嘯。書堆怪物的核心古籍封麵猛地睜開一隻血色瞳孔，惡狠狠地“瞪”向符印。
“動手。”林曦簡潔地吐出兩個字，同時手腕一翻，青銅鑿子化作一道青芒射向書堆怪物的觸手縫隙。
夏新城來不及思考，體內的暖流仿佛受到召喚般猛地衝上手臂。他想起剛才林曦削斷槐樹枝條的動作，下意識地抬起手，對著玻璃門內的怪物虛劈——
“嗤！”
一道完全由暖流凝聚的淡金色氣刃破掌而出！氣刃並不鋒利，反而帶著一種溫潤的力量，卻精準地切開了數條書頁觸手，打在核心古籍的封麵上。
“吼——！”
怪物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血色瞳孔中竟流露出驚恐。那些原本狂暴的書頁觸手瞬間萎靡，化作漫天碎紙飄落。核心古籍劇烈燃燒起來，封麵上的猙獰人臉扭曲著化為灰燼，隻留下一枚指甲蓋大小、散發著黴味的黑色晶體掉在地上。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夏新城看著自己微微發麻的手掌，又看了看旁邊正用鑿子尖端挑起黑色晶體的林曦，大腦一片空白。
“你剛才用的是最基礎的‘靈氣離體’，”林曦將黑色晶體收入布包，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講解一道數學題，“但你的源流性質很特殊，帶著‘淨化’屬性，對穢化之物克製極強。”
她轉過身，正麵看向夏新城，清澈的眼眸裡第一次露出認真的神色：“夏新城，你不是普通人。你的靈魂帶著‘回溯’的氣息，而且體內源流的波動……很像我曾見過的一種上古體質。”
“回溯？上古體質？”夏新城徹底懵了，“你能不能說清楚點？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這些這麼了解？”
林曦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她指了指夏新城的胸口：“你重生時，是不是感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你的心臟？一股……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暖流？”
夏新城猛地怔住。沒錯！重生那一刻，他確實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後才出現那股暖流！
“那是‘源核碎片’，”林曦的聲音低沉下來，“也是靈氣複蘇的真正鑰匙。而我……”
她頓了頓，眼神飄向圖書館深處更黑暗的區域，那裡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
“我是守界人，負責在靈氣節點蘇醒時，回收溢出的源核碎片，以及……清理被碎片能量汙染的穢化造物。”
守界人？源核碎片？
夏新城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但他看著林曦手中泛著青芒的鑿子，看著她麵對變異怪物時的冷靜，心中的震撼逐漸轉化為一種奇異的篤定——這個小透明女生，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古老和神秘。
“所以……我體內的暖流，是你說的源核碎片？”夏新城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那股越來越活躍的力量，“它能讓我變強？”
“不止變強。”林曦忽然伸出手，指尖輕輕點在夏新城的眉心。一股清涼的能量瞬間湧入他的識海，眼前閃過無數模糊的符文和星圖，“源核碎片能重塑你的經脈，開啟‘靈竅’，甚至……喚醒你靈魂深處的東西。但前提是，你能在碎片徹底融合前，掌控住這股力量。”
她的指尖離開眉心，夏新城猛地後退一步，額頭滲出細汗。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閃過，其中有不屬於他的古老戰場，有刻滿符文的青銅巨門，還有……一雙俯瞰眾生的金色眼眸。
“你看到了什麼？”林曦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
“沒什麼……”夏新城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他有種直覺，那些碎片記憶不能輕易暴露，“隻是覺得……很暖和。”
林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她轉身走向圖書館深處，聲音再次變得清冷：“跟緊我。圖書館地下一層有個更強大的穢化源點，那裡的碎片能量波動，比你體內的至少強十倍。”
十倍？
夏新城咽了口唾沫，體內的暖流卻在此刻歡快地奔騰起來，仿佛在期待著什麼。他看著林曦纖細卻挺拔的背影，又想起前世臨死前她眼中的複雜光芒，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不是偶然救他。
她一直在等他。
等他重生，等他體內的源核碎片蘇醒，等他……一起麵對這場席卷世界的靈氣風暴。
“喂，”夏新城快步跟上，看著林曦布包裡若隱若現的青銅鑿子，忍不住問道，“你那鑿子……有沒有名字？”
林曦腳步未停，聲音卻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
“鑿影。”
“鑿開虛妄之影，銘刻真實符文。”
話音落下的瞬間，圖書館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整棟建築劇烈搖晃，無數灰塵從天花板落下。
夏新城握緊了拳頭，掌心的暖流彙聚成一個小小的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