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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顏狗的任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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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時間一滑而過,七天裡,被評價為“淘氣任性”的太孫殿下沒有離開院子半步。

他不但嚴格按照白前要求吃藥膳、泡藥浴,還天天讀佛經抄佛經,清心禁欲地隨時都能立地成佛。

終於,到了他該第一次取血的時候。

蕭序走出院子的時候感覺自己獲得了一次新生,而他即將去賦予另一個人新生。

想到這,蕭序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愉悅又滿是惡意。

他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去看了霍幼安,也詳細問過經手的太醫。

他十分確定霍幼安絕對救不回來,現在就看那位白院判的乖女兒怎麼圓謊了。

剛提上來貼身伺候他的小黃門見他心情好,小心翼翼開口,“殿下,剛傳來的消息。

那位白姑娘治好了霍老將軍的腿,霍老將軍已經能站起來了”。

蕭序笑容一頓,“治好了?能站起來了?”

他隻是簡單確認,小黃門卻嚇得腿都軟了,忙道,“是,暗衛剛傳來的消息。

霍老將軍雖然還不能走,但真的站起來了,霍府很多人都看到了”。

蕭序嘖了一聲,霍伯征是他的伴讀,霍老將軍的情況,他多少也知道一點。

當年白院判都沒能治好,真的叫一個小丫頭治好了?

不多會,霍老將軍和霍伯征就匆匆迎了過來。

霍老將軍還是坐著輪椅,但見禮時卻扶著小廝的手站了起來。

雖然還不能走,卻是真真切切在十一年後第一次站了起來。

那小丫頭還真的是個醫道高手啊!

蕭序嘴角的笑越發愉悅,那就更有意思了。

蕭序幾人到鬆鶴堂時,白前和霍老夫人已經在等著了。

霍幼安七歲前都跟著霍老夫人住在鬆鶴堂的西廂,這次回來,霍老夫人不放心他,就依舊把他安置在了原來的屋子。

自己則睡在碧紗櫥裡,日夜守著。

白前容色出眾,第一次見到的人,幾乎沒有不被她驚豔到的,更何況蕭序這樣喜好美人的。

甫一進門,蕭序就看得呆住了,霍伯征忙咳了咳,叫了聲殿下。

蕭序回神,嘴角的笑頓時多了十分的熱忱。

“白神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伯征是孤的伴讀,他幼弟有難,孤自然義不容辭!

白神醫要孤怎麼做,但管開口,孤絕對聽話”。

他這話說得實在不莊重,霍老將軍和霍老夫人都皺起了眉。

白前卻好像根本沒聽出他的言中之意,恭敬開口,“請殿下伸出手,民女為殿下探脈”。

探過脈後確認無誤,白前取出銀針刺破蕭序左手無名指指尖。

見血珠湧出,快速用食指指尖抹了過,將血珠移到自己指尖,放出小白,喂著它吃下。

蕭序興味道,“原來是用孤的血喂蛇,孤還以為是直接喂霍二公子吃下”。

白前認真答道,“是取殿下的血喂小白,七日後,小白的血冠成熟,取下做藥引,便可叫霍二公子醒來”。

“原來是這樣”。

蕭序已經全然忘了自己是要來看白前怎麼“圓謊”的,一副理所當然,再過七天白前就一定能救活霍幼安的模樣。

“白神醫,這七天來,孤不但嚴格按照你要求的隻食用藥膳,清心禁欲,藥浴泡足時辰。

還天天讀佛經,抄佛經,為霍二公子祈福,霍二公子一定能醒過來!”

白前,“……”

太孫殿下,這是在邀功?

白前默了默,試探開口,“殿下愛民如子”。

蕭序頓時就笑開了臉,“孤是儲君,自該如此”。

眾人,“……”

殿下您怕是已經忘了自己因為一點小事就殺人全家的事了。

蕭序十分積極問道,“那接下來的七天,孤除了取血給,給小白喝之外,還要做什麼?”

“比照之前的來就好”。

白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殿下之前做的就很好”。

蕭序頓時笑得更燦爛了,“好,白神醫放心,孤一定幫白神醫救活霍二公子!”

白前,“……”

雖然很想提醒這位太孫殿下,救活霍幼安不是幫她,是幫霍家人。

但看這位殿下不是很聰明的樣子,還是算了。

……

……

第二天一大早,霍伯征就來尋白前,為她治好霍老將軍的腿一事正式道了謝,又送上謝禮,是一頂珠冠。

珠冠上的粉珠顆顆圓潤飽滿,名貴又精致,最是討十幾歲的女孩兒喜歡。

霍伯征顯然很高興,笑著對白前道,“這原是太孫命人做了送給皇家的一位小郡主的。

聽說我要送白姑娘謝禮,就給了我,我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他原本以為白前隻是借父親的本事搏個虛名,沒想到竟真還有些本事。

他倒沒有懷疑是白院判教的白前,畢竟白院判之前根本就沒給霍老將軍治好。

白前沒有接,“巫醫一門規矩,閻王殿裡搶人五千兩,疑難雜症三千兩。

這些珠寶古玩,我不認識,不收”。

霍伯征笑容一僵,經過霍幼安一事,他們兩家也算是有了交情。

白前現在又是借住在霍府,怎麼能大刺刺地說什麼診金?

就算是請太醫進府,他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會正正規規地付什麼診金。

太醫更不會開口說多少,隻他們自己表達“心意”而已。

他本來顧忌著小姑娘不好意思開口,又正好得了這頂珠冠,倒是正正好。

被白前這麼一說,就全變了味了。

甚至,他還有占她便宜的嫌疑。

小郡主今年才八歲,富貴人家都講究小孩子不能富貴太過,免得壓不住。

那頂珠冠是太孫送小郡主的東西,再名貴也有限,最多值兩千兩。

白前抬眼,“霍大爺是覺得診金收三千兩高了?”

霍伯征沒想到白前竟這般敏銳,忙收拾心情,行禮作揖,“白姑娘言重了。

隻要祖父能好起來,我們霍家散儘家財也是值得的,何況三千兩?

這頂珠冠隻是略表心意,又豈能充作診金?稍後霍某再將診金送來”。

白前的視線依舊落在霍伯征身上,沒有多說,起身,“我正要去看霍二爺,大爺要不要一起去?”

霍伯征原本對所謂的“真龍血脈一力”之說也抱著和孔氏差不多的想法,根本不信。

此時見白前竟然真的讓霍老將軍站了起來,不免多了幾分疑慮,遂點了頭。

霍幼安還是剛送回霍府的模樣,麵色慘白,聲息全無,連呼吸都沒有。

不是還有脈搏,心臟還會偶爾跳動,根本看不出來他還活著。

霍老夫人正坐在床邊守著霍幼安,見她來忙起身讓她上前。

白前照樣檢查了一番,開口,“我要讓小青出來吃點東西,霍大公子介意的話,可以先離開,待會再來”。

霍伯征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但還是秉著基本的禮節道,“不介意,白姑娘請便”。

白前點了點頭,一手捏住霍幼安的腮幫子,讓他張開嘴來。

另一隻手從領口處翻出一隻口哨模樣的東西,放到唇邊吹了三聲。

哨音尖利而古怪,隨著三聲哨停,一條青綠色的蛇從霍幼安張開的嘴中慢慢爬了出來。

白前放開霍幼安,取出一隻竹筒,那條青蛇就乖乖鑽了進去。

霍伯征,“……”

霍伯征隻覺自己的胃部翻滾了起來,勉強忍著才沒露出端倪來,身體卻本能偏了偏,離白前遠一點。

大約一炷香後,白前又捏開了霍幼安的嘴,那條青蛇又鑽了進去。

霍伯征,“……”

不行,他真的要吐了!

霍老夫人卻顯然已經見慣了,見青蛇鑽了進去,貼著霍幼安的心口聽了一會,才直起腰來,牽著白前的手直抹淚,“好孩子,多虧你了”。

霍伯征也是習武之人,剛開始沒注意,但看到霍老夫人的舉動。

再仔細想想剛剛小青出來後,仿佛沒再看見霍幼安心口輕微的起伏。

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愕然問道,“是那條青蛇?所以二弟才會一直有心跳?”

才能一直這樣維持著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樣?

白前點頭,“大爺不知道?”

霍伯征頭皮轟然炸開,不用看,他也知道祖母疑惑又審視的目光一定落到了他身上。

他近乎本能地垂下頭去,他不是心虛,就是,就是莫名地口乾舌燥,還緊張。

白前剛進霍府時,他曾仔細問過她相關情況。

隻她說得太神乎其神,他根本不信。

他不信白前一個小姑娘有那個膽子騙到霍家頭上,卻更不相信她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在霍幼安陷入所謂的瀕死之境後,幫他拔除掉所有的毒素,又能用所謂的真龍血脈之力叫他起死回生。

所以,那次問過之後,他就沒有再過問具體的事。

都是些無稽之談,問那麼清楚又有什麼用?

隻白前當著祖母問這樣的話,就顯得他不夠關心兄弟了。

所謂病急亂投醫,霍幼安現在的狀況,所有的太醫、民間大夫都束手無策。

哪怕隻要有千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作為長兄也該全力以赴的。

霍伯征想起剛剛白前直擊重點地問他是不是嫌三千兩貴了,除了緊張外又添了幾分凜然。

這位白姑娘看著溫溫柔柔的,話又不多,卻一開口,就必定能直擊重心,是他小看她了。

霍伯征隻覺渾身都在發熱,勉強鎮定道,“我以為,中了那種毒後的人都是這樣,沒想到白姑娘竟這般神乎其技”。

白前端起茶杯,嗯了一聲,評價,“也就是說,霍大爺也覺得我是來貴府騙錢的”。

霍老夫人頓時急了,一把抓住白前的手,急聲道,“前前,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已經下了令,誰再敢議論你的是非,我立即攆他出府去,伯征也一樣!”

白前安撫拍了拍霍老夫人的手,搖頭,“老夫人,沒關係的,我不在意”。

霍老夫人還想再說,白前打斷她,“明天我要出府一趟,小青的食物沒有了”。

霍老夫人忙道,“讓人去買就是,不用你親自跑一趟”。

白前搖頭,“我要親自挑,小青很挑食,不好的,一口都不肯吃”。

霍老夫人哪裡敢耽誤小青的吃食,忙忙點頭,“好好好,叫伯征送你”。

又厲聲對霍伯征道,“明天你請休,再惹了前前不高興,你就不必回來了!”

霍伯征見霍老夫人動了怒,隻得喏喏應聲。

白前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帶上魚皮硝製的手套,掀開霍幼安的被子。

從他的脖頸處開始按,一直按到腳腕處。

霍老夫人被她的動作弄得心驚膽戰,這麼多天,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按”霍幼安。

“白姑娘,這,這是怎麼了?”

白前又幫霍幼安蓋上被子,將手套脫下交給小草,這才不緊不慢開口道,“檢查一下霍二爺的身體。

雖然說小青大概能幫他撐二十天,但人不相同,總有例外的。

不過老夫人放心,霍二爺目前狀態很好。

老夫人隻要命人按時喂他喝糖鹽水,再定時按摩身體。

不說撐滿二十天,撐到小白的血冠成熟肯定沒有問題”。

今天是蕭序第二天取血,還有五天,小白的血冠就成熟了。

霍老夫人這才微微放了心,在白前告辭離開後,又命霍伯征,“這些天,你的差事放一放。

逐個地去問醒哥兒小時候的玩伴,醒哥兒做過的每一件事,和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雖說下毒害霍幼安應該會是在他去神農山後結下的仇,但京城這邊也不能放鬆。

醒哥兒馬上就要醒了,總要給他一個交代。

霍伯征下意識道,“我已經問過了”。

霍老夫人不悅,“再問一遍,許是他們又能再想起來些事呢!”

霍伯征又得不了不是,不敢再說,忙行禮應是。

霍老夫人歎了一聲,放柔語氣,“伯征,你父親短命,霍家這一代隻得你和醒哥兒。

等我們和你母親都走了,你和醒哥兒就是最親的。

你們兄弟互相扶持,才能撐起我霍家的門庭”。

祖母這是在敲打他!

霍伯征聲音微哽,“祖母,醒哥兒這般模樣,我也難過,我也著急的。

這些天我到處尋找名醫,又求太孫為醒哥兒想辦法。

隻是,醒哥兒的情況,我,我也實在,實在是無能為力”。

霍老夫人拉起他的手,安撫拍了拍,蒼老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溫柔寬和。

“祖母知道的,你和醒哥兒都是好孩子,以後霍家交到你們手裡,祖父和祖母都放心!

待會兒祖母去再去問問你母親,也讓下人們好好回想回想。

我可憐的醒哥兒,從小就受親娘磋磨,現在更是受了這等大難!”

霍老夫人說著又忍不住落下了淚,隻她又很快忍住,拍了拍霍伯征的手,示意他陪白前出府。

老頭子天天家國武功的,孔氏更是不知所謂,這些天來竟是看都不來看一眼。

現在瞧著,伯征也未必像她以為的那般全心愛護醒哥兒。

她不能傷心,不能倒下,她倒下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全心全意地為醒哥兒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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