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賀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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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儘頭的窗戶投下一片長長的影子,玻璃上映出人影微動。

賀琳剛出病房,便撞見成主任從拐角處走來。

“怎麼樣?”成主任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她還是沒開口?”

賀琳輕輕點頭,眉峰微蹙:“她情緒穩定,但抗拒溝通。我覺得她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敢說。”

成主任靜了一瞬,問:“你覺得她在隱瞞什麼?”

“……我不確定。”賀琳望向走廊那頭緊閉的病房門,沉聲道,“她年紀還小,剛剛經曆一場接近團滅的詭秘事件,又是普通人背景。情緒崩潰或選擇沉默是很正常的,彆逼她,希望特務處能多給她一點時間。”

成主任望著她的臉,忽然點了點頭,語氣放緩幾分:“當然。我們不是完全沒有人情味的組織。局裡不會逼她供詞,尤其在沒有證據說明她是詭秘載體的前提下。”

他說著,轉頭看向窗外的光:“我倒是更擔心你。”

賀琳微怔,眉頭挑了挑:“擔心我?”

成主任看她一眼,語氣裡多了幾分溫和的勸慰:“賀琳,你不必強撐。001的事……沒人覺得你沒事。”

他兩的情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賀琳沒說話,隻是輕輕笑了笑,笑容淺得幾乎不真切:“犧牲這種事,我們早就該做好準備了。”

她轉身靠向窗邊,背對著成主任,聲音淡淡的:“從接受執燈訓練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哪天他或者我會先一步倒下。”

“可你還是難過的吧。”成主任低聲道。

她沒有否認,隻是點了點頭。

“放心吧。”賀琳聲音不高,像是喃喃,“我扛得住。”

成主任沒再多說什麼,隻道:“需要調休的話,隨時向上麵報備。”

賀琳微微一笑:“還不到時候。”

“嗯。”成主任看著她,沉默片刻,“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腳步聲遠去,走廊重歸寂靜。

賀琳站在窗前許久,仿佛在等待某種情緒慢慢泛起。

她沒有回到走,而是緩緩坐在走廊儘頭那張空椅上。

周圍無人,光線淡白如雪。

她低頭,把臉埋進手掌裡。

還是沒忍住。

淚水在掌心流下來,無聲無息,沒有一點抽噎,卻止不住地往下淌。

像一場無預警的雨。

她記得第一次見001,是在執燈局成立初期的訓練場。

所有人都還年輕,穿著統一的黑色戰鬥服,眼神乾淨,臉上有不甘與渴望。

而她向來要強,做什麼都必須是第一,可第一卻被洛川摘走。

那時她不服氣。

“憑什麼你是001?”

她這麼問的時候,他沒有回答,隻是走過她身邊,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可以試試超越我。”

她從來沒忘記那句話。

也是從那一天起,她開始把“002”這個編號活成了“001”的影子。

她一直都在追。

一直在想,也許有一天,她能追上他的背影,與他並肩,而不是總看著他走在她前頭。

他們並肩作戰過許多次。

有一次是城市底下的舊地鐵通道,那次詭秘磁場十分危險,她一腳踩進殘骸,腳踝骨折。所有人都往回撤的時候,他把她背在背上,穿過整個失控區域。

他沒說什麼,隻一句:“撐住。”

後來她問:“你那時候不怕死嗎?”

他說:“怕。但你要是死了,我會更怕。”

她當時笑著把這句話當作玩笑。可現在,那句“我會更怕”,卻像錘子一樣,一下一下砸在心上。

他還是走在她前麵。

但這次,是再也追不上了。

淚水慢慢停下來。

賀琳抬起頭,眼角仍有水痕,但目光已然恢複冷靜。

她摸出胸口佩帶的吊墜,那是執燈局早期成員之間特有的編號項鏈,薄薄的金屬片上刻著“002”,她的。

而另一枚“001”的編號牌,則早在三天前,由她親手在磁場內找到,而他,卻死的一乾二淨,隻剩下這個。

她帶在身上了,一直沒還回去。

兩人的情誼,互相都是聰明人,心知肚明。

但,正因為都聰明,所以兩個人默契的沒戳破。

這個時候,小情小愛,說出來有什麼用呢。就算在一起了,有一方死了,另一方隻會更加痛苦。

還很容易影響到自己。

賀琳有更大的誌向,所以向目標前進時,她不允許這些感情拖累自己。

任何人都是,包括001。

輕輕捏著那枚小小的金屬,眼神在片刻的怔忡後重新變得堅定。

她想知道001死前在想什麼。

他會把希望押在安景身上,不是因為衝動,而是因為他相信。

他相信那個女孩值得托付。

賀琳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她會繼續守在這間病房外,不隻是為了調查,不隻是為了局裡的任務。

而是因為她必須替001,替所有死去的人,把這件事走完。

她不會再哭第二次了。

與此同時。

病房內。

安景仍然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像個幽靈,始終無法擺脫。

“……你覺得我該說出來嗎?”她輕聲問。

係統沉默片刻,才道:【這是你自己決定的事。】

“你不是生怕彆人知道你的存在嗎?”她嗓音啞得厲害,“難道不該攔著我?”

係統這次卻沒有反駁,反而沉默得更久:【決定權在你,你非要說的話,我也沒辦法。】

安景苦笑:“你這係統倒是挺誠實。”

【但他們中也有人,願意信你。比如002。】

“她信的是001吧。”

【也許,但有什麼不同呢。】

安景低下頭,視線停留在自己掌心。

掌心有一小道新的裂痕,是她無意識抓緊被褥時弄破的。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玻璃罐子,碎了,裂了,誰碰一下都怕再散成渣。

“算了,我給自己一個痛快吧,係統。”

【這是什麼話?】

“對了,那個空白卡,為什麼你突然叫我用,你原先不是說不知道是什麼用途嗎?”

【那時候突然想起來了。】

“……那有抽卡機會嗎?”

“有五次,要抽嗎?”

“攢著吧,我的運氣沒保底還是不行的。”

【我覺得你運氣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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