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簡單的答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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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中,賀景洲下頜線緊繃,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發白,青筋微鼓。

車停下,上樓。

修長手指碰到指紋鎖的前一秒,他微不可察地頓了頓,才緩緩落下,“滴”的一聲輕響,門鎖應聲而開。

室內一片漆黑,沒有開燈,很安靜,像是被暗沉天色無聲吞噬。

賀景洲平靜地站在原地,時鐘秒針走動的輕微聲音中,頎長的身影幾乎融進黑暗。

過了一會,他轉身準備離開。

felix忽然衝出來,衝著他一頓狂叫,前爪焦躁地刨著地麵。

垂眸看著它,賀景洲冷冷道,“我讓你陪著oy,你乾什麼去了。”

felix的叫聲逐漸變小,喉嚨幾聲嗚咽,像是委屈,但更多的是自責。

賀景洲沒有那個心情安慰它。

輪胎在坑窪的路麵碾過,車子急刹在一棟破舊的出租屋樓下。

房東的兒子還在坐牢,房東見到他的瞬間,立刻連滾帶爬地要過來求他,哭天喊地讓他放過他兒子,下一秒,保鏢眼疾手快直接將人拉走。

賀景洲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徑直上樓。

打開門,狹小的房間裡麵一片狼藉,被翻得亂七八糟,一看便知道是房東泄憤時弄的。

櫃子裡衣服被劃爛,遮擋的簾布粗暴拽落在地,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得七零八落,無一幸免。

賀景洲神色冷沉,隻覺得剛剛還是太便宜他了。

剛走進去,材質差勁的地板微震,一個小藥瓶從雜物堆裡緩緩滾到他麵前。

目光頓了頓,他皺眉,俯身拿起來。

卻在看清標簽的瞬間,整個人驀地僵住。

上麵的文字刺得他眼眸生疼。

這是賀家曾經投資研究過的項目,針對一種罕見病的治療,而恢複修養期所需要的藥物,就是他手中的白色藥瓶,他再清楚不過。

可以治好,但是要花太多太多錢。

多到足以壓垮一個家庭。

光手術的費用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擔的,更彆說後續的康複理療。

而且在這期間,還會有因激素導致體重增加的情況。

賀景洲握著藥瓶的指尖微顫。

呼吸間都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這麼久以來,他竟然從未發現過。

不敢想林霧到底受了多少苦,在同齡人隻需要為學習煩惱時,在正好的青春,她竟然就這樣默默獨自承受這些辛苦和旁人的惡意。

眉眼冷沉,賀景洲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在房間裡翻找林霧還有可能會去哪裡的線索。

七零八落的物品中,無意看到張被踩了一腳的試卷,留著灰撲撲腳印。

姓名欄那行,清晰寫著他的名字。

賀景洲愣了愣。

伸手拿起來,卻發現——

在他的筆觸旁邊,還有更多的“賀景洲”。

賀景洲,賀景洲,賀景洲。

賀景洲。

認真的一筆一劃。

到後來,和他的字跡越來越像。

大腦空白。

賀景洲素來遊刃有餘的麵容上,第一次浮現出近乎無措的茫然。

這是……什麼?

寒風從未關的門口湧進來,吹起試卷的一角。

那些他即將抓住時,卻又溜走的模糊猜想,終於在此刻漸漸浮出水麵。

發燒時依賴的眼神,始終攥在手裡的木雕小鳥,和他生日一樣的手機密碼,明明很膽小,卻主動和他提出合約。

所有奇怪的,無法想通的事情,一環扣一環,連接成簡單的答案。

目光落在試卷,他甚至能想象到,林霧趴在桌上側著臉發呆,握著筆尖無意識地去模仿他字跡,直到寫得一模一樣,才滿意停下的模樣,窗外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

心臟像是被鈍器狠狠擊中,賀景洲從來沒體會到過這種心痛難忍的感覺,呼吸不暢。

這一瞬間,他明白了林霧所有的逃避,退縮,和閃躲的視線。

藝術館。

警報聲尖銳地響起,賀景洲無視保安的阻攔,直接走進總監辦公室。

淩容剛得知網上的消息,此刻手指死死扣著著桌子邊緣,麵色發白,對著電話那頭急促說著什麼。

聽見動靜,轉頭看到賀景洲闖進來,瞳孔縮了縮。

麵對淩容慌亂表情,賀景洲開門見山,冷道。

“你都對林霧說了些什麼。”

淩容沒心思理會他,隻是繼續急迫對著那頭講話,“立刻聯係平台刪帖——”

固定電話被直接摜在大理石地麵,發出砰地響聲,摔出裂縫。

聽筒從手中脫落,淩容不可置信看著他。

“我問你,”賀景洲麵色平靜得可怕,“都和林霧說了些什麼,她那六百萬哪裡來的?”

剛剛開車路上,他收到了六百萬的轉賬。

室內驟然安靜,淩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無力跌坐在椅子上。

照片已經滿天飛,其實一切早就覆水難收。

她想起那天林霧沒有要那張銀行卡,也沒答應出國,但她後來還是追出去,塞進她包裡。

淩容慶幸在今天的事發生之前,將那些存下來的錢交給了林霧。

“我讓她出國,可她沒同意。”她揉了揉眉心,疲倦說著。

賀景洲太陽穴刺痛,聽到這句話,隻覺得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你有什麼資格?”

她有什麼資格決定林霧的人生?賀景洲從來沒想過有人做母親能到這個程度,字字句句問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女兒過的什麼日子?負債累累病痛折磨,連吃頓飽飯的錢都沒有,住在你這間辦公室大小的出租屋,大熱天空調都不敢開。”

“而你呢,改名換姓搖身一變成了藝術總監,穿高定戴珠寶,大張旗鼓辦畫展的時候,你有想過她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淩容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怎麼可能?”

她難以置信,隻覺得無比荒謬。

“我每個月都給她打了錢,學費,生活費,還有那些債務,”淩容努力平穩嗓音。

“孟佑將資金流向查得很嚴,我就算一次不能轉太多,但也足夠她體麵地生活,絕不可能到你說的那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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