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前,林霧已經做好造型,換上簡約不失大方的禮服。
絲緞麵料在光影下泛著細膩柔光,隨著動作仿佛銀河流淌。
賀景洲自然地替她穿上鞋。
鞋跟低矮,走路不會累,卻和細高跟一樣同樣很搭配這件禮服。
他站起身,勾唇看向她,“走吧,公主。”
林霧挽著賀景洲的手臂下樓。
彆墅此刻的樣貌和上午大相徑庭。
流光溢彩的香檳塔堆了很多層,中空的露台有樂隊正在演奏,音樂舒緩。
落地窗外冬日的花園更像是仲夏夜,布景花藝造價昂貴,點綴星點燈光。
來祝賀生日的人很多,穿著西裝禮服的人群裡,還有最近當紅的流量小生,以及登遍雜誌封麵的模特。
賀令儀生日禮物收到手軟,高興起來光彩照人,笑意盈盈,連帶著對周甫閣也多了幾分好臉色,不再愛搭不理。
江子昂他們送完禮物與祝福,便朝著賀景洲和林霧的方向走來,遠遠地就吊兒郎當地衝他們舉杯示意。
幾人坐在一起。
調酒師在旁邊表演,藍色火焰舔舐杯壁,一隻隻高腳杯裝著清透漂亮的酒液,侍者端上銀盤,托著在人群中穿梭。
秦夢接過一杯雞尾酒,冰藍漸變色彌漫朦朧水霧,過渡到下層是淺淺的薄荷綠。
捕捉到林霧好奇的目光,笑眯眯遞給她,“要不要試試?”
林霧剛抬起手,指尖還未觸及到杯壁,被賀景洲按下來,握進掌心,不鹹不淡看了秦夢一眼。
秦夢:“……”
她乾脆自己喝掉,故意發出滿足的歎息,然後誇張道。
“哇,真的好好喝。”
果不其然,吸引到林霧想要嘗試的目光。
賀景洲似笑非笑,懶洋洋起身,走到調酒師身前,說了句什麼。
對方會意點頭,讓出位置等在一旁。
賀景洲隨意拿出一個杯子,冰塊落入杯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調酒匙轉動。
秦夢見狀無語至極,所以自己惹他乾嘛。
而林霧有些驚訝地看他嫻熟動作,好奇他怎麼好像什麼都會。
沒過多久,一杯落日漸變特調就完成了,最上麵是層夢幻藍綠色,往下漸變成兩眼的金橙,仿佛落日熔金海邊。
杯子邊緣插了塊橙片,撒上點鹽粒。
裡麵的酒精含量和菠蘿啤飲料差不多,賀景洲將杯子遞給林霧。
她小心接過,指尖沾上凝結的水汽。
捧著看來看去,因為顏色實在太好看,有點舍不得破壞。
拍完照後,試探著喝一口,舌尖先爆發橙子的香甜,緊隨而來的是清涼的薄荷味,微調還有淡淡的椰香。
不知不覺很快就喝完了。
賀景洲偏頭看她,見她空空的玻璃杯,笑問,“好喝嗎?”
她連連點頭,“好喝。”
賀景洲拿起晚宴菜單,隨意擋在兩人麵前,低頭在她唇上輕咬含弄一番,抬眸對上林霧驚慌視線。
故作認真品味片刻,散漫點頭。
“是挺好喝。”
她耳廓燒紅,往旁邊坐了坐。
走完切蛋糕的流程後,接下來是舞會。
賀令儀在台上拿著話筒,樂嗬嗬讓大家敞開了玩。
音樂響起,她先做示範,搭上周甫閣的肩膀,笑意盈盈跳圓舞曲。
周圍傳來陣陣歡笑起哄聲,隨著音樂節拍,更多賓客也加入到裡麵,舞池很快揚起各式裙擺,衣香鬢影。
隨意搖擺的,即興發揮的,總之跳什麼的都有,並不局限於標準交誼舞。
溫墨牽著秦夢上去,江子昂見狀,立刻不甘示弱地插入一腳,然後變成滑稽的三人手拉手轉圈。
林霧看到這一幕,沒忍住笑。
這時,麵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林霧順著往旁邊看去,對上賀景洲的視線,桃花眼微挑。
“公主?”
她不會跳舞,但這個歡樂環境裡,沒有人在意會不會。
林霧第一次,沒怎麼猶豫地,抬手搭上賀景洲的掌心。
他修長手指立刻收攏,黑眸浮點笑意,牽著她起身。
掌心貼在她後腰,林霧幾乎不需要做什麼動作,裙擺劃出輕盈弧度,隻感覺自己腳尖偶爾才能落在地麵。
曲子結束,停下來稍作休息。
賀景洲看她臉紅撲撲的,眼睛也亮晶晶,問道,“要不要喝點水。”
林霧點頭,眸中閃過期待,“想喝剛剛你調的那種。”
他聞言笑了下。
“行,公主。”懶散語調幾分寵溺。
林霧小口喝著冰鎮飲料,剛剛跳舞帶來的熱意逐漸散去。
賀景洲坐在她身側,始終牽著她的手,指腹時不時摩挲,偶爾轉轉她指根的戒指。
另一邊,賀令儀跳完舞,也坐到林霧這兒來休息。
她笑眯眯和林霧說著話,從頭到腳花樣誇她,直誇得林霧都有些耳熱。
看了賀景洲一眼,說他今天也算人模人樣,勉強搭配。
“賀董,生日快樂。”
忽然,一道沉穩男聲響起。
林霧禮貌地先將杯子放下,跟著站起身來,正要抬頭。
緊跟著,那個曾無數次在她夢裡出現過的聲音,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耳中。
“令儀,好久不見,生日快樂。”
瞬間僵住,林霧大腦空白。
一時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耳邊嗡鳴。
賀景洲感覺到她指尖霎時繃緊,目光看向她,見女生似乎不太對勁,微微皺眉。
麵前來祝賀的是風淩集團的董事長孟佑。
和他的太太,淩容。
賀令儀笑容滿麵地寒暄幾句,然後略帶歉意說道,“真不好意思啊,上次你的畫展我碰巧在國外,沒能去得成。”
淩容挽著丈夫的手,溫婉彎唇,“沒事,阿洲和小意他們不是來了嗎。”
“對了,小意呢,怎麼沒看到她?”
她說著,視線不經意掠過站在旁邊正低著頭的女生,莫名地,心頭湧起股異樣。
奇怪的熟悉感讓她停留得稍久。
“介紹一下,”賀令儀注意到她的目光,親昵拉過林霧的手。
“這是我未來兒媳婦,林霧。”
聽到這個名字,淩容保養得宜的麵容閃過一絲僵硬,但她很快恢複,沒想太多,隻當是重名。
直到林霧不得不抬起頭,禮貌而疏離地輕聲問好。
四目相對的刹那,淩容笑容霎時凝固在臉上,指尖死死攥住手中的鱷魚皮包包。
她嘴唇微動,半天說不出話。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艱難穩住心神,足足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怕被看出異樣,勉強扯出抹優雅笑容。
“是嗎,這孩子真漂亮。”
一副完全不認識她的模樣。
說不上什麼情緒,意料之中的反應讓她眼裡殘存的一絲期待逐漸褪去,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