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一頓,抬眸看向聞聽聽。
聞聽聽不知道李誠說了什麼,但突然對上陳知衍的目光時,掌心收緊。
她和李誠上來,確實是因為一個人在樓下害怕。
尤其是那會差點和病床撞在一起以後,至少辦公室裡是安全的。
陳知衍麵容淡然,沒人能看出他落在聞聽聽身上的視線是什麼意思,“她和我一起從急診過來的,我以為她跟著上來了。”
後半句話,聞聽聽看懂了。
陳知衍以為她一直跟在他身後,所以壓根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自然也不知道,她差一點受傷。
她默默低下頭,不再去看陳知衍,也不猜他是什麼意思。
她的世界現在很安靜,隻要她想,可以拒絕和任何人溝通。
科室這個病人是個退休的老乾部,上麵都很重視,所以會議持續了很久,就為了研討出最合適的治療方案。
聞聽聽坐在角落裡不敢打擾他們,直到傍晚,會議才算結束。
散會的時候,聞聽聽跟著站了起來。
李誠笑著和她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聞聽聽對李誠也很感謝,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帶上來,估計她會在樓下坐一下午。
一道陰影覆蓋下來,陳知衍站在她麵前。
他麵容冷峻,眉宇間帶著凝肅,手裡還拿著一些資料。
這證明他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聞聽聽想在手機上打字,但又想陳知衍現在估計也沒心情看,她本來抬起的手就又放了回去。
付寒收拾了東西過來,她看了一眼聞聽聽,語氣寡淡:“知道自己不方便,為什麼還不早點回家。”
聞聽聽心裡局促,她看懂了付寒的話,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抬眼看向陳知衍,陳知衍正好垂下眼神,視線對上的瞬間,陳知衍薄唇輕言:“回去了。”
聞聽聽跟在他身後,安靜上車。
付寒自然也在。
她從副駕回頭看向聞聽聽,輕描淡寫的語氣問陳知衍“她每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你都要分出精力來照顧?”
陳知衍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聞聽聽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
她身上的裙子似乎並不合身,看著有些鬆。
本來挽起的頭發也都散開不少,反而顯得那張巴掌大的臉更小,也更可憐。
他收回視線,淡聲回答付寒:“沒有,這是她第二次聽不到。”
第一次聽不到是小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被檢查出聽力障礙的時候。
陳知衍又抬頭看了眼後視鏡,正好看到聞聽聽抬頭看過來,眼神茫然。
和小時候的樣子很像。
一路回了聞家,聞少安和邱琳早就在等著了。
聞少安臉上沒有了平時的溫和,沉著臉看向聞聽聽:“聽聽,今天的事你知道錯了沒有?”
聞聽聽跟在陳知衍身後,臉色蒼白。
付寒回眸看她一眼,開口道:“她耳朵出問題了,聽不見,您說了也沒用。”
聞少安眉心皺得更緊:“怎麼會聽不見了,平時都沒事,怎麼偏偏今天出事了,就聽不見了?”
顯然是不太相信。
聞聽聽在手機上打好字,小心翼翼的把手機放在聞少安麵前:“爸爸,對不起。”
“我下午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張主任說是因為前幾天被打到耳朵,今天又被刺激到了神經,所以才會暫時性失聰。張主任讓我休息兩天就能恢複。”
聞聽聽在張主任那裡檢查耳朵,還是聞少安當初安排的。
她這樣說,也是讓聞少安可以直接去和張主任求證。
聞少安看了聞聽聽一會,突然歎了口氣,“今天本來是大好的日子,沒想到會搞成這樣。”
他說完又看向陳知衍:“黎庭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陳知衍道:“情緒基本穩定下來,隻不過本身就是晚期,不能再受刺激。”
聞少安滿臉憂愁,“說到底,還是聽聽做得不對,等聽聽耳朵好了,還是讓她去和黎庭道歉認錯吧。”
“至於賠償。”聞少安一頓,才又繼續說道:“聞家可以賠。”
邱琳在旁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大好人,什麼事你都要去兜底。小寒好好的認親宴被搞砸成這樣,我還沒算賬呢!”
本來是大喜事,結果黎庭卻直接在場暈了過去,邱琳一晚上都接到好些電話來問到底怎麼回事,能壓得住火氣才有怪。
倒是付寒神情淡淡,並不在意的模樣:“黎庭的情況本來就危險,刺激之下會暈倒並不意外。”
邱琳安撫她:“小寒彆生氣,媽重新給你辦一個。”
“不用浪費時間,這種鬨劇有一次就夠了。”付寒扔下這句話,就直接上了二樓。
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道:“就算你們想和黎庭道歉,也請過段時間,最近她還需要休養。”
邱琳跟著起身,她輕諷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聞聽聽臉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縱然聞聽聽沒法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可隻看邱琳的模樣,也能猜出來。
她抿著唇,站在聞少安麵前,卻又說不出一句話替自己辯解。
“事情還在調查之中,還沒有證據。”低沉嗓音響起,陳知衍看向聞少安,“況且,道歉對於黎庭來說並沒有用。”
他們都清楚,黎庭的時間不剩多少。
聞少安沉默半晌,再看向陳知衍的時候,說道:“知衍,聽聽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下午和你說的事情,你認真考慮。”
他麵露苦笑:“你知道的,我從不願意勉強彆人。”
—
聞聽聽的耳朵突然意外,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所以聞少安原本想要和聞聽聽說的事,隻能暫且不提。
在聞家吃完晚飯回家的時候,聞聽聽收到了聞少安轉過來的兩千塊錢。
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聞聽聽知道他這是聯係了張主任,確認了她耳朵問題的真實性。
聞聽聽收了,回複了一句:謝謝爸。
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其實聞聽聽以前也不怎麼說話,因為陳知衍嫌吵。
可是也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她仿佛隻是一團空氣似的。
直到回到家,陳知衍打開客廳的燈,那種安靜才像被驅散了一點。
他看向聞聽聽,一字一頓道:“助聽器給我看看。”
他知道聞聽聽能看懂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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