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冊封魏王府一事,消息不脛而走,京城上下一片嘩然。
百姓的議論如同春日裡紛飛的柳絮,迅速彌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個茶館、每一處市集都成了熱議的中心。
“你們聽說了嗎?魏王,那位從佛門歸來的六皇子,居然有了兩個孩子!”
一位布衣老者手執茶杯,眼神中帶著幾分驚異。
“嘖嘖,這可真是個大消息。不是說他在萬佛寺長大,一心向佛嗎?怎麼突然就有了血脈傳承?”
旁邊一位年輕書生搖頭晃腦,顯然對此事頗為好奇。
“嗨,誰知道呢?或許是佛祖也看不過眼,讓他延續香火吧。”
一位賣花女子插話道,臉上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
這些議論很快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不僅驚動了朝堂之上的群臣,也深深觸動了萬佛寺那片寧靜的佛土。
玄寂回歸皇室後,已改為護國寺。
住持慧空大師,正於禪房內打坐誦經,忽聞寺外鐘聲急促,心下一凜,知有要事發生。
“住持,不好了,京城傳來消息,說魏王玄寂竟有子嗣,且已被皇上冊封為世子與郡主!”
一名小沙彌匆匆闖入,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慧空大師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隨即恢複平和,淡淡道:“帶我去見方丈師兄。”
方丈室內,幾位長老已齊聚一堂,氣氛凝重。
慧空大師步入其中,直接問道:“此事可屬實?”
“千真萬確,聖旨已下,京城百姓議論紛紛。”
一位長老遞上了一份抄錄的聖旨內容。
慧空大師接過,細細閱讀,眉頭緊鎖。
片刻後,他放下紙張,沉聲道:“玄寂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心性堅韌,慧根非凡,怎會做出這等事?但佛門戒律森嚴,若真有此事,不得不查。”
“住持所言極是,隻是玄寂如今身居高位,我們如何處置?”另一位長老憂慮道。
慧空大師沉吟片刻,決定親自下山,一探究竟。
他深知,這不僅僅關乎玄寂個人的榮辱,更關乎佛門的清譽與未來的傳承。
魏王府外,慧空大師身著袈裟,手持禪杖,步履沉穩。
王府守衛見狀,不敢怠慢,連忙通報。
不多時,玄寂匆匆迎出,見到師傅,眼眶微紅,拜道:“弟子玄寂,拜見師傅。”
慧空大師看著麵前這個曾經最得意的弟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卻未言一語,隻盯著他,似要穿透玄寂的心房。
“師傅,弟子有罪,請師傅責罰。”
玄寂瞞不過師傅,也早已猜到師傅來意,他雙膝跪地,以額觸地,聲音顫抖道。
慧空目光複雜,眼中閃過痛心,沉聲道:“玄寂,你且起來,為師有話問你。”
玄寂依言起身,卻不敢直視師傅的眼睛,低聲道:“弟子在。”
“兩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慧空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玄寂再次跪下,沉聲道:“師傅,弟子犯了佛門清規,罪無可赦。這兩個孩子,確為弟子親生。但弟子並無還俗之意,隻想在魏王府中,親自撫養他們長大。”
慧空聞言,麵色更為嚴峻,他閉上眼,長歎一聲:“玄寂,你自幼入我佛門,修行多年,本應心無掛礙,為何會犯下如此大錯?”
玄寂磕頭,聲音中帶著哽咽:“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師傅原諒。但弟子心中有愛,不忍孩子流落在外,無依無靠。弟子願承受一切責罰,隻求師傅能允我繼續撫養他們。”
慧空睜開眼,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又恢複堅定:“既已犯戒,便需受罰。你且隨我回萬佛寺,閉門清修,以贖前罪。”
玄寂聞言,心中大駭,連忙求情:“師傅,弟子若離開,兩個孩子誰來照顧?弟子願意在魏王府中閉門清修,每日誦經念佛,以贖己過。”
慧空沉吟片刻,終是妥協:“也罷,念你初犯,且情有可原。你便留在魏王府,但需嚴守清規,不得再踏足紅塵半步。另外,佛門清規不可廢,你需在此受戒鞭三十,以示警戒。”
玄寂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對師傅的感激與敬重。
他再次磕頭,聲音堅定:“弟子遵命,定當嚴守戒律,不負師傅厚望。”
話落,他沒有絲毫猶豫,緩緩起身,褪去了身上的華服,隻餘一襲單薄的白色中衣。
玄寂再次跪在地上,背對著眾人,露出了精壯的後背,陽光的照耀下綻放著晶瑩的光澤。
王府下人見狀,麵露不忍,有的低聲啜泣,有的緊緊咬住下唇,生怕發出聲響打擾了這份莊嚴。
慧空住持從僧眾手中接過戒鞭,那戒鞭由特殊材質製成,既不會傷及筋骨,又能讓人感受到強烈的痛楚,以示懲戒。
他手持戒杖,立於玄寂身側,麵色凝重,眼中滿是不忍和慈愛,“玄寂,你可知錯?”
玄寂跪在地上,背脊挺直:“弟子知錯,願受責罰,以贖清規之罪。”
慧空輕輕歎了口氣,戒杖緩緩舉起,沉聲道:“玄寂,這每一鞭都是對你破戒的警醒,也是對你未來修行的鞭策。”
“啪。”
隨著第一仗落下,空氣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玄寂緊咬牙關,卻仍難掩的痛哼。
他的背脊微微顫抖,卻未曾有絲毫動搖。
一仗又一仗,每一仗都像是重錘般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玄寂後背血肉模糊,讓人心生不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院中的寧靜。
宣武帝聽聞消息後,匆匆趕到魏王府,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怒喝道:“住手,朕的兒子,豈容你等如此羞辱!”
慧空與玄寂同時睜開眼,前者微微躬身行禮,後者則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疼痛而未能如願。
慧空對宣武帝恭敬一禮,但卻堅定道:“陛下,玄寂犯下佛門重戒,老衲身為師父,有責罰之權。望陛下體諒老衲維護佛門清規之心。”
宣武帝怒視慧空,又看向玄寂,心疼不已:“玄寂,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你已是魏王,何須再受這等苦楚?”
玄寂微微搖頭,咬牙堅持道:“父皇,孩兒雖貴為魏王,但心中對佛法之信仰未改。孩兒願受罰,以明心誌,更願在此撫養安安與悠悠,看他們健康成長。”
宣武帝怒氣稍減,看著兒子血肉模糊的後背,心疼不已:“你……你這是何苦?”
玄寂卻是微笑:“父皇,兒臣心中自有計較。請父皇放心,兒臣必不負您所望,亦不會讓佛門蒙羞。”
慧空見狀,心中暗自點頭,繼續執行剩餘的杖責。
每一杖落下,清脆而沉悶,玄寂,始終未曾發出一聲呻吟,隻是緊咬牙關,後背早已一片血肉模糊,汗水混合著鮮血滴落地麵。
宣武帝不忍,轉身背過身去。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想把這個禿驢抓起來,同樣也杖著三十仗。
杖責完畢,玄寂已是遍體鱗傷,但他卻仿佛獲得了某種解脫,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慧空長歎一聲,放下手裡的戒杖,上前親手為玄寂敷藥包紮。
師徒二人相視無言,一切儘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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