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楓林東麓的斷崖下,雷霆的餘威仍在空氣裡劈啪作響。孫百草的目光在楚星河決絕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那渾濁眼底的精光似乎微微閃動。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走向昏迷的楚雨柔,沉重的暗紅色藥箱在他背上輕若無物。
“此地汙濁,不宜施為。隨老夫來!”孫百草聲音沉凝,俯身探查楚雨柔左臂上搏動的紫金雷紋時,眉頭緊鎖。他並未觸碰,隻是虛指連點,幾道肉眼難辨的青碧氣流便纏繞上楚雨柔周身,形成一個簡易的氣罩,隔絕了外界殘留的雷暴戾氣。他動作麻利地將楚雨柔背起,那姿態竟比楚星河更顯輕鬆。
楚星河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抓起滾燙的引雷木芯和深坑裡遺留的噬雷獸晶核、鱗片,緊握雙生劍,咬牙跟上。每一步都牽扯著經脈撕裂的劇痛,風雷劍意雛形帶來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意誌。他看著前方老者穩健如山的背影,心中警惕絲毫未減。玉冊在懷中依舊散發著微弱卻持續的溫熱共鳴,如同黑暗中一盞指向不明的孤燈。
百草堂深藏於皇都城南萬寶巷最僻靜的角落。門臉不大,古舊的檀木招牌上“百草堂”三個字被歲月磨得溫潤。推門而入,濃烈卻不刺鼻的藥香撲麵而來,混雜著陳年木料和曬乾草藥的獨特氣息。堂內光線略顯昏暗,兩側是直達屋頂的巨大藥櫃,無數小抽屜上貼著泛黃的標簽。空氣中漂浮著細微的塵埃,在幾縷斜照進來的天光中緩緩舞動。
內堂更是幽靜。孫百草將楚雨柔小心安置在一張由整塊溫玉雕琢而成的窄榻上。溫玉觸手生溫,散發著柔和的乳白光暈,顯然有安神定魄之效。他解下巨大的暗紅藥箱,打開後,裡麵並非尋常草藥,而是排列整齊的玉盒、銀瓶,以及一套長短不一、材質各異的針具,在昏暗光線下流轉著內斂的寶光。
“守住門口,非老夫呼喚,任何人不得入內!”孫百草頭也不回地吩咐,語氣不容置疑。他取出一枚三寸長、通體剔透如冰晶的銀針,針尖一點寒芒流轉。同時,他左手五指張開,虛按在楚雨柔額前三寸之處,指尖縈繞起極其精純、充滿生機的青碧氣流。
楚星河依言退至內堂門邊,背靠著冰冷的門框,陰陽雙生劍拄地,既是支撐也是戒備。他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極致,目光緊緊鎖定孫百草的一舉一動,體內枯竭的靈力艱難地運轉著,壓製著因踏入這陌生之地而更加躁動的九幽之力。
孫百草凝神靜氣,渾濁的雙眼此刻銳利如鷹隼。他指尖的青碧氣流驟然變得凝實,如同活物般纏繞上那枚冰晶銀針。針尖的寒芒與青碧氣流交融,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能撫平神魂波動的韻律。
“定魂,驅邪!”孫百草低喝一聲,手腕穩如磐石,冰晶銀針化作一道細微的青碧流光,精準無比地刺入楚雨柔眉心那若隱若現的雷紋中心!
嗡——!
銀針入體的刹那,楚雨柔整個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左臂上那些紫金色的雷紋如同被點燃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狂暴的雷霆之力不受控製地在她體表流竄,發出劈啪炸響!一股冰冷、汙穢、充滿絕望與瘋狂的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她眉心被刺入的針孔處洶湧而出!
“唔…”昏迷中的楚雨柔發出一聲痛苦的,眉頭緊鎖,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那汙穢氣息所過之處,連溫玉床榻的光澤都似乎黯淡了幾分!
就在這汙穢氣息爆發的瞬間,楚星河如遭重擊!他懷中的玉冊猛地爆發出灼熱的紅光,一股同源同質的冰冷意誌如同毒蛇般順著那噴薄而出的氣息,狠狠刺入他的識海!
“吼——!”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暴戾嘶吼在楚星河腦海中炸開!他體內被強行壓製的九幽之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徹底失控!豎瞳瞬間占據了他的眼眸,冰冷、嗜血、毀滅一切的欲望如岩漿般噴湧!陰陽雙生劍仿佛感應到主人的狂暴殺意,劍格處的神霄宮虛影劇烈閃爍,發出尖銳的嗡鳴,劍脊上漆黑如墨的九幽黑焰轟然暴漲,瞬間壓倒了微弱的雷光!
“殺!”楚星河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低吼,完全被殺戮本能支配!他猛地轉身,手中燃燒著熊熊黑焰的雙生劍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烏光,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直刺背對著他、正全力施針壓製楚雨柔體內邪氣的孫百草後心!速度之快,隻在昏暗的內堂中留下一道毀滅的殘影!
劍鋒未至,那蝕骨的九幽寒意已讓孫百草灰白的發絲向後狂舞!
千鈞一發之際,孫百草仿佛背後生眼。他按在楚雨柔額前的左手五指猛地一收,一直纏繞其上的青碧氣流瞬間脫離,在他身後凝結成一麵流轉著無數玄奧草木紋理的青色光盾!
鐺——!!!
燃燒著九幽黑焰的劍尖狠狠刺在青色光盾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狂暴的黑色火焰瘋狂侵蝕著光盾,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聲,青碧光芒劇烈波動、明滅不定!巨大的衝擊力讓孫百草身體微微一晃,但他按在楚雨柔眉心的右手卻穩如磐石,冰晶銀針依舊死死釘在雷紋中心,引導著狂暴的雷霆與汙穢之氣對抗!
“鎮!”孫百草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他體內一股磅礴、精純、充滿歲月沉澱感的渾厚靈力轟然爆發!那麵青色光盾上的草木紋理瞬間活了過來,無數細小的藤蔓虛影瘋狂生長、纏繞,將侵蝕的黑焰層層束縛、壓製!光盾光芒大盛,硬生生將楚星河的劍鋒連同他整個人向後震退數步!
噗!
楚星河撞在門框上,噴出一口黑血。強行催動九幽之力帶來的反噬和孫百草那渾厚靈力的衝擊,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豎瞳迅速褪去,被狂暴殺意占據的腦海恢複了一絲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劇痛和虛弱。
“守住心神!壓製你體內那東西!否則誰也救不了她!”孫百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他依舊沒有回頭,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楚雨柔身上。隨著他磅礴靈力的注入,冰晶銀針的光芒穩定下來,眉心雷紋處噴湧的汙穢黑氣被強行壓縮、驅趕,左臂上暴走的雷光也漸漸收斂。
楚星河背靠著門框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他死死咬住舌尖,劇痛刺激著神智,雙手緊握雙生劍的劍柄,劍格處神霄宮虛影明滅不定,微弱卻堅韌的雷光艱難地抵抗著殘餘的黑焰反噬。他死死盯著溫玉床上依舊在痛苦掙紮的妹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仿佛身體裡藏著另一個恐怖的怪物!那汙穢的意誌…與雨柔體內爆發的同源!九幽之力…在互相吸引?互相吞噬?
內堂的激烈交鋒,靈力碰撞的餘波被孫百草刻意限製在極小範圍內。然而,就在百草堂屋頂那布滿歲月痕跡的瓦片縫隙間,一片不起眼的、邊緣刻著狻猊獸首浮雕的瓦片,其獸首的眼窩深處,極其微弱地閃過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紅芒。
不知過了多久,內堂中狂暴的氣息終於緩緩平息。
孫百草長長籲出一口濁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緩緩收回冰晶銀針,針尖已不再是剔透的冰晶色,而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翳。楚雨柔安靜地躺在溫玉床上,左臂的雷紋顏色似乎淡去了一些,不再有那種詭異的搏動感,呼吸也平穩綿長了許多,隻是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疲憊。
孫百草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染上灰翳的銀針放入一個特製的、布滿符文的玉盒中封存。他這才轉過身,看向癱坐在門邊、渾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楚星河。
“暫時穩住了。”孫百草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九幽侵蝕已深入她的魂魄本源,與那雷紋糾纏一體。老夫的‘青木定魂針’也隻能暫時封住其蔓延,延緩發作。若想根除…”他目光落在楚星河緊握的雙生劍劍格處那微縮的神霄宮虛影上,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非尋得神霄宮本源之力不可。”
楚星河掙紮著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複雜地看著孫百草:“剛才…多謝前輩援手。”若非孫百草實力深不可測,剛才他失控的一劍,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心中的疑慮並未打消,“前輩似乎…認得這力量?”他指了指劍格。
孫百草沒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一旁,拿起楚星河帶回的、放在藥箱旁的幾片噬雷獸鱗甲。他枯瘦的手指撫過鱗甲邊緣焦黑的卷曲處,停留在那個極其細微的扭曲獨眼標記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如同蒙上了一層寒霜。
“飼魔院…果然是西極‘飼魔院’的手筆!”孫百草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這幫瘋子!竟敢將‘噬雷獸’這種禁忌的造物投放到我大炎境內!”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楚星河,“小子,你以為他們大費周章找這引雷木芯,是為了煉藥製器?”
楚星河心中一凜:“難道不是?”
“哼!”孫百草重重一哼,將那片鱗甲狠狠拍在桌上,“引雷木芯蘊含最精純的乙木雷霆生機,是少數能安撫‘雷獄’中那些怪物的東西!西極使團此次入京,所圖甚大!他們是要用這東西,去喂養他們藏在皇都地底‘雷獄’裡…那些見不得光的玩意兒!”
雷獄?喂養?楚星河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破廟地底那纏繞鎖鏈的巨手…難道那並非九幽本體,而是被囚禁的某種東西?西極飼魔院…雷獄…這盤棋,遠比他想象的更加龐大和凶險!
“前輩如何知曉這些?”楚星河緊盯著孫百草,體內殘存的九幽之力因“雷獄”二字而再次隱隱躁動。
孫百草深深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底似有萬載滄桑流過。他走到牆邊一個不起眼的藥櫃前,手指在幾個特定的抽屜上快速敲擊了幾下,動作蘊含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哢噠一聲輕響,藥櫃側麵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一股更加古老、混合著塵土和奇異香料的氣息從中彌漫出來。
“想知道真相?隨老夫來。”孫百草當先步入黑暗的密室,聲音從裡麵幽幽傳來,“有些東西,也該讓你看看了。畢竟…你懷裡的玉冊,可不會隨便對什麼人都起反應。”
玉冊共鳴!楚星河心神劇震!他低頭看向懷中,那古樸的玉冊此刻正散發出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溫熱的共鳴波動,隱隱指向那幽深的密室!這孫百草,果然與神霄宮有關!
是陷阱?還是揭開迷霧的鑰匙?楚星河看了一眼溫玉床上沉睡的妹妹,又望向那散發著神秘氣息的密室入口。沒有退路。他握緊雙生劍,一步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密室不大,四壁皆是厚重的黑石,隔絕一切光線和氣息。隻有中央一張石桌上,一盞造型奇特的青銅古燈散發著昏黃搖曳的光。燈光下,石桌上攤開著一卷材質非皮非帛、邊緣焦黑的古老卷軸。
孫百草示意楚星河上前。借著昏黃的燈光,楚星河看到卷軸開頭繪著一幅極其震撼的圖畫:九座懸浮於無儘雲海之上、綻放著萬丈雷霆神光的恢弘宮殿群!其形製、氣韻,竟與他劍格處那微縮的神霄宮虛影一般無二!圖旁是幾個古老滄桑、仿佛蘊含雷霆真意的文字——神霄九宮圖錄!
“這是…神霄天宮?”楚星河聲音乾澀。
“不錯。”孫百草的聲音在密室中顯得格外低沉,“三百年前,神霄天宮鎮壓九幽,執掌天罰,乃此界雷法正宗。然九幽狡詐,其主化身千萬,暗中侵蝕…最終,一場席卷天地的浩劫爆發。”他枯瘦的手指劃過卷軸,指向圖畫下方一片用暗紅色顏料描繪的、扭曲翻滾的汙穢陰影,陰影中無數痛苦掙紮的麵孔若隱若現。
“天宮崩毀,九雷部首座隕落大半。為保最後一絲傳承火種,也為了…他唯一的女兒。”孫百草的手指停在卷軸一角,那裡畫著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其眉心有一道清晰的裂痕,“首座大人以身為祭,將其女魂魄強行一分為二!善魂托付於凡塵血脈,便是你身後那女娃的源頭。而惡魂…則被剝離了大部分記憶與情感,化作守護靈,沉眠於蒼狼城廢墟之下,便是你所見的白芷。”
楚星河腦海中瞬間閃過破廟幻境中的畫麵!雷部首座悲愴的麵容,白芷胸口封印的水晶…原來一切的源頭在此!
“那九幽呢?城主府…還有西極使團?”楚星河追問。
“九幽並未被徹底消滅,其核心本源被神霄宮最後的力量封印於某處絕地。但它散逸的意誌和爪牙卻潛伏了下來。”孫百草眼中寒光閃爍,“蒼狼城主府,不過是被九幽意誌深度汙染、世代為其培育‘容器’的傀儡據點之一!西極皇朝…哼,早已被九幽滲透得千瘡百孔!其‘飼魔院’,便是九幽爪牙彙聚之所,專門研究、改造、甚至…‘製造’怪物!他們尋找引雷木芯,喂養‘雷獄’之物,其目的,恐怕就是為了衝擊神霄宮最後的封印,釋放九幽本源!”
卷軸繼續展開,後麵的圖畫變得模糊破碎,隻有一些零星的記載。其中一幅,描繪著數道扭曲的、如同鎖鏈般的陰影,深入大地,束縛著一團難以名狀的恐怖存在,旁邊標注著兩個小字——“雷獄”!
楚星河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升起。蒼狼城破廟下的巨手…那並非九幽本體,而是被囚禁在“雷獄”中的某種恐怖存在?西極使團入京,是為了用引雷木芯喂養這東西,助其脫困?那城樓上與城主夫人一模一樣的女人…又是誰?
“前輩…您究竟是誰?為何知曉這些?”楚星河看向孫百草,目光灼灼。
孫百草沉默片刻,緩緩卷起那古老的卷軸。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龐,那雙精光四射的眼中,此刻流露出深沉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
“老夫?不過是當年神霄宮崩毀時,僥幸逃得一命的…一個老藥仆罷了。”他撫摸著卷軸焦黑的邊緣,仿佛在撫摸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苟活至今,守著這點故紙殘卷,隻盼著…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神霄宮的雷霆,再次滌蕩這汙濁的天地。”
藥仆?楚星河心中震撼。一個藥仆,便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但他懷中玉冊,那清晰而溫熱的共鳴,卻做不得假!這老者,絕對與神霄宮有著極深的淵源!
“那玉冊所載的坐標…”楚星河剛想追問。
突然!
孫百草猛地抬頭,渾濁的雙眼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向密室唯一的入口方向!與此同時,楚星河懷中的玉冊也瞬間爆發出刺骨的寒意!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濃烈惡意的窺探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掃過整個密室!
“不好!”孫百草臉色劇變,大手一揮,石桌上的青銅古燈瞬間熄滅!密室陷入絕對的黑暗!他一把抓起那卷《神霄九宮圖錄》殘卷塞入懷中,另一隻手閃電般扣住楚星河的肩膀!
“走!”
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傳來,楚星河身不由己地被孫百草帶著撞向密室側麵的石壁!想象中的撞擊並未發生,石壁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圈漣漪,兩人身影瞬間沒入其中!就在他們消失的刹那——
嗤!
一道細若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烏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無聲無息地穿透了密室入口處的禁製,射入黑暗之中,精準地釘在了剛才石桌的位置!烏光爆開,沒有聲響,卻將那片區域的石桌連同地麵腐蝕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細小孔洞,邊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硫磺與腥甜氣息!
百草堂屋頂,那片刻著狻猊獸紋的瓦片,獸首眼窩深處的紅芒,悄然隱去。
下集預告《飼魔院的獠牙》:
陰暗小巷,楚星河扶著牆壁劇烈喘息,孫百草氣息沉凝:“我們被盯上了,是‘影蝕針’!飼魔院的黑手已至皇都!” 萬寶巷深處,“聚寶軒”老者看著掌心一枚碎裂的玉蟬,麵沉似水。西極使團駐地,深紫色馬車內,與城主夫人容貌無二的紫裙女子,把玩著指尖一枚留影符,符中赫然是楚星河失控刺向孫百草的瞬間!她紅唇微啟:“找到他,還有那個老東西。神霄宮的餘孽…該清除了。” 暗流洶湧,殺機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