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霽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這女人難不成就這麼恨自己?
其實說起來,他跟秦玉娥沒什麼特彆的感情,當初家裡非得讓他娶,他也就娶了,隻覺得屋裡多一個女人跟以前也沒什麼兩樣。
誰知道新婚夜一過他就被隊伍上緊急召回,後來有了兩個孩子,他還是在老家的來信上知道的。
難不成就因為這,這女人就這麼討厭自己?
可當初不是她非要哭著喊著嫁給自己的嗎,嫁給自己之前他就已經說清楚了,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在家守著一畝三分地陪著她一起過日子的。
她不是也同意了嗎!
現在怎麼還……
正想著,身後隊伍裡的小年輕已經吃完飯跑了出來。
一看見霍光霽呆愣愣站在原地的樣子,寧安上去就拍了他一巴掌。
“隊長,你又惹嫂子生氣了?”
“滾蛋!”霍光霽黑著臉反駁,突然想到剛才秦玉娥說的話,轉頭去問寧安。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寧安雙眼瞪的老大,像看見鬼一樣看著霍光霽,自家隊長什麼時候開始考慮這麼有哲理的問題了?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隊長你在咱們連隊裡最猛了,最危險的任務都是你做的!”
“我不是問的這個!”霍光霽皺眉揮了揮手,有些猶豫的暗示,“我是說……我對彆人,是不是乾了啥傷天害理,人神共憤……”
寧安聽的一頭霧水,可轉頭一看,就見秦玉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後廚的拐角處。
他立刻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一般點頭。
“哦,你說你對嫂子啊!那確實是有一點過分……”
“我哪裡不好了!”霍光霽立刻瞪眼。
自己剛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那女人了,還要怎樣!
“這……”寧安抓抓頭發,有點尷尬,但還是實打實的說道,“你看嫂子和兩個小娃那小身板,看了讓人心疼!隊長,你真的往家裡寄錢了?”
“廢話!”霍光霽的臉更黑了。
每個月三十塊錢寄過去,他怎麼也不相信會養不活兩個孩子。
“你跟連長的請示還沒下來?不是讓你回我老家幫我去查查嗎!”
“下來了,連長讓我明天走!”
“今天就走!火車票算我的!”霍光霽說完這話,剛要去掏口袋,突然想到自己的錢剛剛被秦玉娥拿走了。
他臉色一黑,輕咳了一聲,補充道。
“你先墊上,回來以後我給你報銷!”
——
秦玉娥去魏文潔那裡接兩個孩子的時候,魏文潔百般不舍,拉著兩個孩子的小手不願意撒手。
小逐月眼珠子咕嚕嚕亂轉,立刻上去用自己的小手抱住魏文潔的臉,“吧唧”親了一大口。
“魏嬢嬢,小月明天再來找你玩!”
這一下子把魏文潔哄的合不攏嘴,她也知道兩個孩子快一天沒見秦玉娥了,也就撒了手。
眼神還是依依不舍的黏在孩子身上:“弟妹,明天一定還把孩子送過來啊!”
“哎!”秦玉娥倒是答應的痛快,“那明天還是要麻煩魏姐!”
“說啥麻煩不麻煩的!這倆孩子,我看著心裡就高興!”魏文潔笑道。
從宣傳科的辦公室裡出來,秦玉娥一手拉著一個孩子往前慢慢的走著。
倆孩子在魏文潔那裡吃過了午飯,現在乖的不得了。
隨後就聽到路上的幾個女同誌議論道。
“魏科長也是怪可憐的,年輕的時候受了傷不能生養,現在歲數大了,我看著她帶孩子的時候,那臉上的笑都是發自內心的!”
“可不是嗎!這一輩子也沒個孩子,到了這把子歲數了,啥也不指望了,就看著人家的孩子好!”
秦玉娥的心猛的一縮,她就覺得魏文潔喜歡孩子的態度有點過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心下禁不住有些同情,前世她自己是多囊綜合症,也是一輩子都沒有孩子,三十多歲猝死之前,看見誰家的孩子都想逗弄一下。
魏文潔比自己歲數還大,心裡的渴望肯定會更濃烈。
“娘,她們為什麼說魏孃孃可憐啊?”小逐月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因為魏孃孃沒辦法有自己的小孩子,所以……”秦玉娥覺得這個話題對於孩子來說太過於沉重了,馬上改了口,“因為魏孃孃喜歡小月,但小月不是魏孃孃的小孩!”
“那還不簡單!”小丫頭立馬伸出小手揮舞了一下,歡快的叫道,“以後我就做魏孃孃的小孩!我跟娘叫娘,跟魏孃孃叫乾娘!我看咱村的狗蛋就認了大樹做乾娘呢!”
小孩子的心裡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但卻給了秦玉娥一個另外的思路。
自己的孩子不受霍光霽的待見,要是讓他們認魏文潔做乾娘,那往後起碼在連隊裡,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們。
她立刻眉開眼笑,將小逐月抱了起來:“那明天小月再去找魏孃孃的時候,就叫魏孃孃乾娘好不好?”
“好!”
——
後山的雜草茂盛,裡麵全是蚊蟲。
秦玉娥將艾草編成草環帶在兩個孩子的頭上腳上,交代他們在山坡上玩不要亂跑,她自己這才用繩子紮在了腰間,慢慢的摸索著往山坡下麵的小河坡下滑去。
就在剛剛,她在山間發現了這麼一條小澗。
岸邊長滿了蘆葦和雜草,不同意容易發現。
但這種地方卻是水鳥,野鴨最喜愛的地方。
它們會成群結隊的到這地方來孵鴨蛋,等到小鴨子長大了,再帶著小鴨子遊到下遊去生活。
就是這地方地勢陡峭,不太容易接近,秦玉娥就把孩子放在了山坡上。
兩個孩子都很懂事,守著筐子不會亂跑。
藤條捆在秦玉娥的腰間,磨的她的腰身有些疼。
她咬著牙,踩著腳下的碎石慢慢的往下滑。
光滑的石坡陡峭異常,因為潮濕石頭表麵還長著一層厚厚的苔蘚。
突然,秦玉娥一腳踩在了苔蘚上,腳下猛的一滑,身子猛的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