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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遺孤的平行自我認知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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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狼妖衝營後的三十天裡,漠北草原隻有烽鐵軍這支部隊的身影,再彆無他物。

中軍大帳內,炭火劈啪作響,卻驅不散彌漫的凝重。

四位身披甲胄的將領圍著一張粗糙的漠北地形圖,爭論之聲幾乎要掀翻帳頂。

“要我說,就該兵分幾路,沿著這條河的上遊疾進!”

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急切率先打破僵局。

“然後撒開網,四散搜尋!把這幫藏頭露尾的狼妖崽子們從雪窩子裡揪出來!拖久了,天知道他們又會流竄到哪裡去禍害!”

他的提議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銳氣和急於建功的衝動。

然而,話音未落,一個沉穩卻帶著明顯不讚同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如同冷水澆在炭火上:

“樂川!”老將李承越(崇山)抬起布滿風霜的臉,一雙閱儘滄桑的眼睛盯著章博遠,枯槁的手指在輿圖上緩緩劃過,“你能想到沿河搜尋,難道那些在漠北雪原上活了幾十年、狡詐如鬼的狼妖們……就想不到?”

他刻意拖長了語調,每個字都像沉重的石頭砸在輿圖上:

“這河,是漠北的命脈,也是陷阱。你以為他們是待宰的羔羊,等著你去搜尋?隻怕是張好了口袋,等著你這莽撞的後生往裡鑽!”

章博遠被李承越噎得臉色漲紅,正要反駁,一個冰冷、幾乎不帶起伏的聲音插了進來,如同在燃燒的炭火裡投入一塊寒鐵:

“探子不夠。”

說話的是王楠(忠騰)。

“再派三批,分不同時段,沿上遊三十裡扇形散開。妖狼也要吃喝,也要露頭。總能探出點痕跡。”他的提議簡潔、直接,透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仿佛探子的性命隻是計算中的砝碼。

“忠騰!”薛平(伯安)——那位在點兵場上慷慨激昂的主帥——猛地拍案而起,聲音如同炸雷,瞬間壓過了帳內所有聲音。

他虎目圓睜,臉上因憤怒和痛心而漲得通紅,死死盯著王楠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我們已經折損了整整兩批探馬!十五個好兒郎!連屍首都埋在雪裡找不回來!”

他指著帳外呼嘯的寒風,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你以為漠北的雪是棉花?那雪會吃人!那些狼妖比雪更狡猾、更凶殘!再派?再派多少?用士兵的命去填這個無底洞嗎?!”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砸在地上:

“士兵的命,不是這麼用的!更不是這麼白白糟蹋的!”

帳內空氣瞬間凝固,炭火劈啪聲顯得格外刺耳。

王楠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微微偏過頭,避開了薛平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李承越眉頭緊鎖,章博遠也抿緊了嘴唇。薛平這飽含血性與責任的怒吼,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所有急於求成的方案之上。

“夠了!!!”

一聲炸雷般的怒喝,如同驚雷劈開凍土,瞬間撕裂了帳內緊繃的死寂!

一直端坐主位、閉目揉捏著眉心的上將軍嬴佩(華源),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砰”地一掌重重拍在麵前厚重的帥案上。

“吵!吵!吵!從辰時吵到此刻日頭都快偏西了!”嬴佩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煩躁而微微發顫。

“一個要衝,一個要守,一個要拿人命去填坑,一個要護犢子護得寸步難行!!”

他淩厲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鞭子,狠狠掃過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得瞬間噤聲的四位將領,將他們臉上殘留的憤怒、冷硬、急切、痛心儘數凍結。

“你們吵出個所以然了嗎?!除了讓本將腦仁嗡嗡作響,讓這大帳烏煙瘴氣,讓軍心跟著你們一起焦躁不安,你們吵出了什麼?!”他胸膛劇烈起伏,指著帳門的方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和濃濃的疲憊:

“都給我散了!立刻!滾出去!”

最後三個字,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斬釘截鐵。

“本將……現在隻想一個人靜靜!”

白戩摩挲著新得的百夫長腰牌,冰涼的觸感讓他思緒翻湧。

升遷,源於那晚搏命傷妖的“壯舉”。

但這具身體的秘密,顯然遠不止於此。

“看來……這身體的原主,身份絕不簡單。”

他心中念頭急轉,“若僅僅是‘改造’——那便不該存在‘白家滅門’這樣根植於本土的沉重背景。”

他眼神微凝,一個清晰的邏輯鏈條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有背景,就證明這具身體擁有真實存在的“過去”。

這“過去”,連同它所承載的恩怨情仇,都必然屬於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那個真正的‘白子煦’!

“所謂的‘改造’,恐怕並非無中生有。”白戩得出了一個關鍵的推論,“更像是在‘白子煦’這具原生軀體上,施加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外力’……強行嵌入、或者說,融合了我這個‘外來者’?”

這個猜測讓他心頭一凜。

這意味著,他繼承的不僅僅是一副強韌的軀殼,更是一個身份、一段血仇,以及一個可能潛藏著巨大危險的謎團。

思緒如野馬奔騰,一個更加離奇、卻也似乎能解釋某些矛盾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般悄然鑽入白戩的腦海:

“等等……這讓我想起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平行宇宙……”

他心臟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如果……如果地球上的‘白戩’與這個世界的‘白子煦’,並非簡單的占據與被占據……而是……兩個平行位麵上,本應毫無交集的‘我’?”

“那麼……那所謂的‘改造’、‘融合’……豈不是兩個‘我’的靈魂在某種不可知的偉力下,強行碰撞、撕裂、再糅合?!”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天靈蓋!

“那現在主導這具身體的……‘我’……究竟是誰?”

“是地球白戩的意識吞噬了異世白子煦的殘魂?還是兩個破碎的靈魂攪拌成了一個全新的、連‘自己’都無法定義的怪物?”

“我……還是‘我’嗎?”

這個觸及存在本質的終極疑問,帶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感,幾乎要將他淹沒!每一個字眼都像冰冷的鑿子,敲擊著他認知的根基。

“嘶——!”白戩倒抽一口冷氣,仿佛要將那蝕骨的寒意和混亂的思緒一同吸入肺腑,再狠狠碾碎!

他猛地甩了甩頭,如同要驅散腦海中糾纏的毒蛇幻影,強行掐斷了這足以讓人陷入瘋狂的哲學深淵。

“細思極恐……不能再想下去了!”一個聲音在心底厲聲警告。

目光重新聚焦在冰冷的腰牌和肅殺的軍營上,現實的沉重感壓過了虛無的恐懼。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這足以顛覆自我的恐怖猜想,連同那份身份認同的撕裂感,暫時、且用力地,深深埋進了意識的最底層。

活下去,弄清楚眼前的一切,才是此刻唯一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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