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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差點喊出聲來,雙手死死抓著被子想往被窩裡躲,卻把棉被拽得往上竄出去一截,兩隻腳全都露在了外麵。那個女人也順勢踩住了被邊兒,仰頭往我臉上看了過來。
原本蓋在她臉上的頭發,頓時分向了兩邊兒,露出一張血淋淋的麵孔。
那個女人沒有皮!
她那兩顆眼珠子,就像是被扔在眼眶裡的玻璃球,掛在眼眶上來回亂晃。
我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人就像是魘住了一樣,想動都動不了,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順著棉被爬到了我的床上,跟我臉對臉地停在了我眼前。
那女人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轉,就像是在看一件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又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事情。
那個女人看了我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捧著我的臉,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隻覺得,一股帶著血腥味的冰冷的液體湧進了我嘴裡,灌進了喉嚨。
我想吐,吐不出來,全身被凍得直打冷戰。那個女人卻從床上跳下去,彎腰在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拎著那東西站到床邊上。
我下意識地轉頭一看,卻看見那女人手裡拽著一個跟我一般大小,像是布娃娃一樣的東西。
對方好像也知道我在看她,慢慢轉過身來把手裡的東西提在了半空。
那分明就是一張被塞了草的人皮,雖然那人皮的七竅上全是支棱出來的枯草,我卻看得出來,那張人皮的五官跟我幾乎一模一樣。
女人對著我笑了一下,抓起我的手來,咬破了我的指尖,往人皮的眉心上按了下去。
我的手指還沒碰到人皮,我就聽見我爺喊了一聲“住手!”
那個女人甚至看都沒看我爺一眼,冷笑著把我的手指按在了人皮上。
那時候,我被那口血給凍得全身打顫,哪還顧得上那個女人對我做了什麼?
女人拎著人皮轉身就往外走,我爺想要去攔著她,卻被她隨手給推到了一邊兒,等我爺爬起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推開門走了。
我爺拚了命的往出追,一直追了大半夜才回了家,連話都沒顧得上跟我說一句,就跑進祖屋給祖師爺上香去了,過了好半天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爺,你怎麼啦?”我爺就再也繃不住了,抱著我失聲痛哭。
我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那一下被嚇得太狠,還是被我爺的情緒感染,也跟著我爺一起哭了起來。
我們爺孫兩個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子,我爺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等我再問我爺的時候,他才語無倫次地說道“孩子彆怕,有爺在,有爺在呢!爺,隻要還剩下一口氣,就不能讓那狐狸傷了你。”
我爺說了半天,才算捋清了思路,咬牙切齒地跟我說“那隻狐狸太狠了。她拿你的血點了你的人皮,從今往後人皮就得像鬼一樣纏著你不放,你想要你的皮,它也想要它的身子!”
“石狐這是想要慢慢弄死你啊!就算你不讓人皮給嚇死,它也得處處給你使絆子,弄不好什麼時候就得把你往死路上推。”
我聽我爺說完,頭皮就是一陣發麻,屋裡明明隻有我們爺孫兩個人,我卻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著我看。
我試探著轉了下頭,卻隻能隔著窗戶看見空蕩蕩的院子,等我把頭轉回來,還是覺得有人在盯著我不放。
我爺看我一個勁兒轉頭,立刻抽出刀來“孩子,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
我顫著聲音搖頭道“沒……我覺著有人,可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爺跑過去拉上了窗簾“孩子,你聽我說。剛才,我沒追上那個女人,就去求祖師爺救你的命。”
“祖師爺告訴我,你已經被那狐狸給纏上了,咱們得想辦法自救哇!”
又是祖師爺?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我爺說的那個祖師爺不太靠譜。
我爺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往下說道“祖師爺說了,你想擺脫石狐,就得拿回自己的皮,把它的皮換下來,而想壓住你自己的那張皮,就得在五行上想辦法。”
“人皮怕金,懼火。有火,有金的地方不能去。我們得想辦法,把它往木,土,水的地方引。這樣才能抓住那張皮。”
“咱們把人皮給抓住了,祖師爺就有辦法,把你的皮給換回來。”
“你今晚好好休息,天一亮,我就去買東西,明晚上咱們就抓人皮。”
我爺讓我好好休息,我卻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一會兒,夢見那個全身是血的女人,拉著一張穿著我衣服,但內裡卻塞滿了乾草的人皮對著我招手,讓我趕緊過去。
一會兒,又夢見那張人皮站在我麵前,嘴巴一張一合的跟我說話。可我隻能看見他嘴在動,卻不知道,他在跟我說什麼?
一會兒,我又夢見我爺拜的那個祖師爺的牌位在供桌上來回直晃,牌位後麵就像是坐著個黑漆漆的人在盯著我看。
我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兒,卻看見他臉上有一雙像是蛇一樣冷冰冰的眼睛。我一看見那人的目光就覺得身上直發冷。
我一晚上被嚇醒了四五次,就這麼睡睡醒醒的折騰了多半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那麼一會兒,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爺都已經出門去了。
我一邊吃著我爺給我留的早飯,一邊在想這幾天的事情。
我爺說要護著我,可他都那麼大歲數了,身手跟不上,人又有些老實。除了能傳點祖師爺的話,也沒有降妖抓鬼的本事,我們隻能按照祖師爺的話去賭命。
我對那人皮,也是打心裡害怕。去求厲鬼救命,先不說厲鬼跟我非親非故,憑什麼幫我?單就是厲鬼站在我身前了,我敢不敢跟他說話都是個問題。
真要讓我去對付那些事情,我怕自己應付不了。
可是。
人往往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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