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玄武門的城樓在下午的陽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斑駁的牆磚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林彥斜倚在玄武門城樓的垛口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毛瑟槍的槍柄。燙手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小時候摸過的灶台鐵鍋——那年臘月廿三祭灶,奶奶把熬化的麥芽糖塗在灶王爺畫像上,說是要黏住神仙的嘴。不讓灶王爺說壞話!
他眼角的餘光,往身後瞥了一下。
之前在金陵陸軍軍官學校的二十二個老兵,此時都聚集在玄武門。
他們已經換好了宋清輝送來的衣服,統一的藍灰色著裝,還佩戴鋼盔……至於每個人配備的武器,都是從軍校的軍火庫自己選的……選擇的都是自己最擅長的裝備。
林彥回過頭……
從玄武門,一路向東,跨過玄武湖,就是富貴山。
那座不算高聳的小山包下,就藏著邪倭軍一直在尋找的金陵指揮部。
林彥此時吐出一口濁氣。
他忽然有些慶幸。
幸虧自己的第一步計劃,占領玄武門的計劃很順利,讓玄武門,成功的成為了他們“抗聯”目前在城內的據點之一。
不然的話。
後續的許多計劃,都很難順利展開。
而就在這時,他身後,一直舉著個望遠鏡,觀測的宋博淵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老陸,看那邊。”
林彥抬起頭。
他望見,東北方的棲霞山籠罩在硝煙裡,像一鍋煮糊的粥。
鬼子重炮的閃光每隔幾分鐘就撕開煙幕,爆炸聲傳到玄武門時已經變得沉悶,像是有人在地底擂鼓。
林彥的眉頭皺起。
邪倭台的軍隊,推進的速度,比他想得還要快。
一旦對方跨過了棲霞山,便會一路橫推,直奔紫金山而來!
而金陵指揮部所在的富貴山防空洞,就在紫金山的西延山脈!
宋博淵此時,麵色難看的把手裡的望遠鏡,往林彥的手裡一遞。
“你看!”
林彥猛地舉起望遠鏡,金屬鏡筒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硝煙彌漫的棲霞山方向,一個灰白色的球體正緩緩升空,像一隻不懷好意的眼睛。
“偵察氣球!”
他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鋒般刮過眾人耳膜。
幾個正在檢查裝備的老兵立刻撲到城牆邊,槍栓拉動的金屬脆響連成一片。
林彥眯起眼。南風裹著硝煙掠過城頭,吹得他額前碎發飛揚。那隻氣球在氣流中搖晃著越飄越近,下方吊籃裡隱約可見晃動的望遠鏡反光。
一旁的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兵,靠近過來。
“啥!偵察氣球?這個年代,鬼子就用上偵察氣球了?”
林彥對這個老兵有印象。
他叫於德海,北部大區,偵察連的退伍兵!
“沒什麼可奇怪的!”
“甲午年的時候,這幫鬼子就已經會用氣球偵測了。”
“攻打金陵,他們投入的偵察氣球,多達三百來個!”
林彥在城樓上,伸出手,感受這風向。
“現在的風向是東南風,這個氣球飄向的方向是從棲霞山往玄武門的方向飛……”
“氣球上麵有瞭望員!並且隨身攜帶了相機!”
“如果我們行動的時候,被他們拍攝到,咱們會有暴露的風險……天殺的!”
宋博淵深吸一口氣,他猛地回頭。轉頭看向那個操著一口東北口音的胡連慶!
“老胡!”
那個曾在演習場端掉藍軍指揮部的老兵正用刺刀挑開壓縮餅乾包裝,聞言刀尖一頓。
“到!”
“你當年在三十六師,槍法怎麼樣?”
胡連慶的絡腮胡抖了抖,吐掉嘴裡的餅乾渣。
“兩千四百米移動靶,師部比武第三。”
宋博淵解下腰間的毛瑟九八k扔過去。胡連慶接住槍的瞬間,槍托在城牆磚上磕出悶響。
“把那個氣球打下來?”
“有譜嗎?”
胡連慶摩挲了幾下手裡的日耳曼步槍。
“九八k啊!有效射程八百米……”
“但最遠射程,可以達到一千六百米。”
“這個距離……大概夠了!”
胡連慶沒有再說話。
他單膝跪地,扯下脖子上的灰布條纏住左手!
“咱這裡有觀察手嗎?”
“風向……”
一個瘦削的少年,立刻站了出來。
“東部大區,七十二軍,觀察手,趙永寧!”
“風向已經從東南風轉為南風,風速約六級。”
胡連慶的腮幫子繃出棱角。他緩緩吐儘肺裡的空氣,槍管架在垛口時,準星與氣球之間隔著一整片波光粼粼的玄武湖。
氣球吊籃裡突然閃過金屬反光——鬼子觀測員正在調整炮隊鏡。
“砰!”
槍聲驚飛了城牆縫裡的麻雀。子彈穿過氣球下方沙袋的瞬間,胡連慶的第二槍已經擊發。這次子彈撕開了氣囊側麵的氫氣包,灰白色球皮像被撕破的腸衣般耷拉下來。
林彥猛地一拍城門垛子。
“打中了!”
他看見失去平衡的氣球打著旋兒栽向玄武湖,吊籃裡的觀測員瘋狂搖動信號旗。
幾秒後,棲霞山方向突然騰起三發紅色信號彈,緊接著是地動山搖的炮火轟鳴。
宋博淵,猛地撲了過來。
“臥倒!”
宋博淵的吼聲被爆炸聲吞沒。
第一發炮彈落在玄武湖東岸,炸起的水柱有城牆那麼高。碎魚爛蝦混著彈片劈裡啪啦砸在城磚上,空氣裡頓時彌漫著腥臭的火藥味。
“操!”
胡連慶吐掉嘴裡的泥沙。
“鬼子的炮兵觀察所,應該就在棲霞寺!”
“誰去通知一下,棲霞山方向咱們的同誌,讓他們把炮兵觀察室端了!”
他話音未落,第二波炮彈已經尖嘯著襲來。這次落點更近,衝擊波震得城牆簌簌發抖。
一塊彈片擦著李建國的鋼盔飛過,在金屬表麵犁出刺眼的劃痕。
“前線……你以為前線沒被炮轟?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
林彥蜷縮在垛口後,忽然發現宋博淵正死死盯著富貴山方向。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指揮部所在的山體表麵騰起幾縷青煙——那是通風係統在緊急排煙。
宋博淵咬牙切齒。
“炮擊太密,輜重隊肯定要推遲出發!”
“咱的計劃要推遲嗎?”
林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摸出懷表,表盤玻璃已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時針指向兩點四十五分。
“計劃不變。”
他聲音沙啞得像是吞了火藥。
“富貴山有防炮洞,指揮部不會受影響。”
又一發炮彈在湖麵炸開。渾濁的湖水淋了眾人一身,李建國抹了把臉,突然指著湖對岸驚叫!
“有人!”
林彥眯起被硝煙刺痛的眼睛。
玄武湖東岸的蘆葦叢裡,十幾個穿土黃色軍裝的身影正貓腰前進——鋼盔下吊著的屁簾在風中晃動,像招魂的白幡。
那群人和他們隻有一個湖麵的距離……
直線距離大概兩千米!
“是鬼子的偵察分隊!”
張餘年哢嚓一聲給步槍上膛。
“他娘的,就算棲霞山的陣地淪陷了,隔著幾十裡,鬼子也不至於這麼快摸到紫金山這頭來吧!前線部隊,怎麼打的!”
“這幫鬼子,距離指揮部太近了!”
“咱要不要……”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林彥按住他的槍管。
“等一等!”
“距離太遠了。”
“超出步槍的最大射程了!”
“等他們近一些再打!”
“他們在往城內摸!”
“從北向南行進!”
“等他們抵達玄武湖南岸,距離我們一公裡左右的時候再打!”
“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轉頭看向富貴山,指揮部所在的方位隱約有卡車揚起的塵土。
“誰都不能打亂我們的計劃,能接近指揮部的隻能是我們。”
炮彈的尖嘯聲再次撕裂空氣。這次落點更靠西,安全區邊緣騰起橙紅色的火球。
透過望遠鏡,林彥看見抱著包袱的難民像螞蟻般四散奔逃,有個穿紅棉襖的小女孩站在原地哭喊,很快被氣浪掀翻在臭水溝裡。
胡連慶的拳頭砸在城磚上,指節滲出血絲。
“他娘的!”
“這幫狗官,眼睜睜看著咱的同胞老百姓,被這麼欺負,他們就不心慌,不著急!”
“明知道對方有高射炮,城裡還有這麼多百姓,不知道做安全部署?”
“怪不得有人說,仗打成這樣,全國的軍人都應該去死!”
“那些軍官,到底會不會打仗?”
一旁的宋博淵咬著牙,不斷的倒吸冷氣。
“裝備差距太大了,邪倭台的鋼產量,在這個年代,是我們的十倍!”
“簡而言之,單論人均鋼產量,大夏人隻能手持一把水果刀去和攜鋼槍、鋼盔、擲彈筒,有火炮支援的鬼子作戰。”
林彥此時的麵色也很難看。
“那都是借口……”
“大炮、防線、國際援助,這些都不重要!戰爭最重要的是,一個士兵必須意識到,他,正在保衛自己的祖國。”
“很榮幸的是大夏的士兵意識到,他們保衛的是自己的祖國。但很難過的是,士兵的領導們並沒有這麼認為。”
“東北軍,從東北撤進關內,打滿全國,換來的,卻是不斷被打散重組,所有斷後的犧牲最大的任務交給他們!”
“西南軍,一雙草鞋,從川渝走到淞滬,一腔熱血保家衛國換來的卻是友軍的刁難。軍閥嫌棄他們,正規軍嫌棄他們,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隻有一個軍長要了他們。
“戰士血喚醒了沉睡的國人,喚醒了麻木的同僚,卻喚不醒那群該死的官僚。”
“鋼鐵產量,工業總值,軍工廠……那些重要也不重要,對於大夏來說,她可以用體量來掩蓋一切劣勢。”
“抗戰和抗美,中間隔了不過十五年,同樣是農業國,同樣的裝備,甚至是同樣的人,打出來的卻完全是不一樣的仗!”
“歸根結底,到底是因為什麼,各位還看不清嗎?”
“從抗戰開始到結束,無論是蘇援還是美援都是源源不斷的供給於國府。大到飛機,坦克小到麵粉螺絲。那兩個大國的首腦,號稱賣腎援華並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結果呢?”
“這邊援助到後方,付出無數飛行員生命運來的物資轉眼間就被賣到邪倭台軍隊手裡……”
“諷刺,太他娘的諷刺了。”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金陵守軍的指揮權,才不能交到那些狗官手裡。”
眾人的呼吸越發沉重。
與此同時,之前密集的炮火,終於暫時停歇。
林彥再次舉起望遠鏡。
他看見,富貴山方向的塵土飛揚,三輛蒙著帆布的卡車正沿著環湖公路駛來。
打頭的車鬥裡,幾個穿灰布軍裝的士兵正衝炮擊方向指指點點——領頭的胖子軍官,絲毫沒有受棲霞山的炮火影響,嘴裡還叼著半截雪茄。
“那家夥應該就是劉長山了吧!”
“不愧是宋老爺子,親手提拔的!這做派和宋老爺子,如出一轍!”
可林彥的話音未落。
他的瞳孔便驟然收縮,望遠鏡的視野中,那支鬼子偵察分隊,沉重剛剛的炮擊,已經悄無聲息地,從玄武湖北摸到了玄武湖南側的環湖公路旁的灌木叢裡。
林彥猜測的沒錯,這一小股敵軍,是偵察兵!
看他們行進的方向,是玄武湖東側的太平門……太平門旁邊是紫金山!
鬼子的前線大軍,攻占棲霞山陣地後,長驅直入,下一個要攻打的就是紫金山……
前線大軍,在紫金山正北方向。
這一小股鬼軍則摸到了紫金山正南……
無論是偵察還是布置地雷。
這一小股偵察兵,都會給金陵城東北方向的金陵守軍,帶來大麻煩。
更可怕的是,這一小股鬼軍,發現了環湖公路上的輜重車隊!
那些鬼子鋼盔下陰鷙的眼神,正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輜重車隊。
“老胡!”
林彥的聲音像刀鋒刮過玄武門城磚!
“十一點方向蘆葦叢!”
胡連慶的絡腮胡抖了抖,九八k的槍管緩緩轉向東南。
觀察手趙永寧趴在他身旁,手指沾著唾沫測完風速!
“風向東南,風速修正兩個單位。”
可就在這時,趙永寧忽然突然瞪大眼睛!
“鬼子裝備了擲彈筒!?”
林彥的望遠鏡裡閃過一道金屬冷光——藏在蘆葦深處的鬼子正架起八九式擲彈筒,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公路。
“開火!”
三聲槍響幾乎同時炸裂。
胡連慶的子彈掀開了擲彈筒手的頭蓋骨,張餘年的毛瑟槍打穿了裝彈手的咽喉,第三發子彈來自通訊兵老周——這個平時擺弄電台的文弱書生,此刻的子彈精準釘進鬼子觀察員的眼眶。
蘆葦叢瞬間炸鍋。
剩餘的鬼子像受驚的毒蛇般四散竄出,三八式步槍的子彈"嗖嗖"掠過湖麵。
李建國猛地撲到垛口,漢陽造的準星套住一個狂奔的鬼子背影!
“砰”的一聲悶響,那家夥像破麻袋般栽進玄武湖,血水染紅了大片湖麵。
可就在這時,林彥的瞳孔再次猛地收縮,他看見剩餘的鬼子兵已經分散成三個戰鬥小組,正借著蘆葦蕩的掩護向公路方向撤離……他們的戰鬥經驗很豐富。
已經通過槍聲判斷出了林彥他們的方位。
林彥咬著牙!
他的肩膀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他的從醫院出來時,一共帶了三針止痛劑,昨晚用了一根,還剩下兩根,但他舍不得用。
他也不會打槍,現在竟然隻能拿著望遠鏡乾著急。
“該死的,這群狡猾的狗東西!”
“有一組鬼子,繞到了輜重車隊的側後方,老胡,掩護車隊!”
胡連慶的槍托已經抵在肩窩,他屏住呼吸,準星穩穩套住那個舉著軍刀的鬼子小隊長。
砰!
子彈穿透鋼盔的瞬間,那具屍體像破麻袋般栽進湖裡,激起一片血紅的水花。
而此時,隨著槍響,輜重車隊急刹在公路上。領頭的劉長山滾下車廂,肥胖的身軀異常靈活地鑽到卡車底盤下。
但同時,車鬥帆布猛地掀開,十二個穿著灰布軍裝的士兵,矯健地跳下車!
舉著望遠鏡的林彥,發現,這些跳下輜重車的士兵,都無比眼熟。
正是昨晚,跟著宋清輝離開的“老兵”!
他們已經被宋清輝安排好,跟著劉長山,負責運送這批輜重!
此時這些老兵,明明沒有互相配合過,卻依舊動作嫻熟地依托卡車組成防禦陣型,中正式步槍,對著那些隱入蘆葦蕩的鬼軍,開始齊射!!!
玄武門的方向,宋博淵他們和那些老兵一起開火。
宋博淵一邊打槍,一邊嘶吼。
“老周,發信號!”
通訊兵老周立刻掏出兩麵小旗,對著車隊方向打出旗語。
車隊裡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見狀,突然從腰間抽出兩把毛瑟c96——正是原特種部隊的李先鋒!
他一個翻滾,躲過鬼子射來的子彈,雙槍齊發將試圖摸上公路的兩個鬼子撂倒。
湖麵上的交火愈發激烈。蘆葦叢裡的鬼子開始用機槍掃射,子彈打在卡車鋼板上叮當作響。
車隊方向的一個老兵——同樣隸屬於火箭軍退伍兵的錢大同,突然從腰間摸出兩顆木柄手榴彈!
“這種老古董,真沒用過,但今天開個葷!”
手榴彈劃出兩道弧線,在蘆葦深處炸起衝天水柱。鬼子的機槍頓時啞火,幾個渾身著火的鬼子慘叫著跳進湖裡。
公路上,原本趴在車底的劉長山突然大吼!
“上刺刀!”
這個胖軍官,從車底裡爬出來,脫下外套,白襯衫上全是汗漬,手裡卻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片。
十二個假輜重兵齊刷刷裝上刺刀,像出籠的猛虎般撲向殘餘的鬼子。
城樓上的眾人眼底裡都在冒火。
胡連慶的槍管已經打得發燙,他邊給步槍上彈,一邊嘴角忍不住的上挑!
“這幫同誌可以啊,白刃戰都不帶慫的!”
林彥卻突然按住衝他死後。
“彆光看熱鬨,注意湖心島!”
望遠鏡裡,兩個鬼子正偷偷摸摸劃著橡皮艇往湖心島逃竄,其中一人背著電台天線。
宋博淵眯縫起眼睛。
“果然是過來偵察的!不能留!這個距離,夠了。”
宋博淵吐出一口濁氣,抄起旁邊的捷克式輕機槍,開始長點射。
橡皮艇頓時被打成篩子,兩個鬼子像落湯雞似的在湖裡撲騰。
胡連慶,則拉動槍栓。
砰!第一聲!
子彈打穿了一個,試圖往湖心島逃竄的鬼子的腦袋。
另外一個鬼子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再訓練有素的士兵,此時也會害怕!更何況,這裡對於他們來說,是異國他鄉,那名鬼子想要潛入水下。
但是已經晚了。
第二發子彈,接踵而出……
砰的一聲,那名鬼子的頭顱也被子彈射穿。
玄武門的城樓上,胡連慶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挑,整個人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狗策劃啊狗策劃!他們都罵你狗,但我得謝謝你!”
“沒有你的話,老子這輩子,哪有機會,親手射殺鬼子啊!”
“彆的地方打八年,老子的家鄉,東北的真抗聯,打了整整十四年!老百姓被荼毒十四年……我太爺爺因為給抗聯送米,被抓走後,再也沒回來,據說是被扔進哪個不見天日的監牢裡,被鬼子當做小白鼠一樣對待,我太奶奶,傷心欲絕,日日盼,夜夜盼著我太爺爺回來……最後相思成疾,不到半年就病倒了!”
“我爺爺的哥哥,氣不過,扭頭上山也參加了抗聯,但再也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凍死在了冰天雪地裡!我當兵,為的就是這國仇家恨,可是沒有報仇雪恥的機會……”
“沒想到,退伍了這麼多年,竟然能美夢成真,彌補了當兵沒能殺敵的遺憾!!!”
胡連慶,此時咧著嘴,甚至哼唱起了歌曲,隻是他哼的小調很奇怪,像是歡愉的曲樂,卻帶著無法形容的悲涼。
“月亮它照牆根兒啊!我為你唱小曲兒啊!看你睡啦,我心裡美滋味兒啊!我活著是你的人兒啊!死了是你的鬼兒啊!你想咋滴就咋滴啊……日子長啊,我為你擦眼淚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