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推了推眼鏡，看葉羽的表情裡多了點欣賞：“葉羽先生年紀輕輕，就有這麼神奇的‘光暗調和’的本事，能把禁術能量化解掉，真是讓我們開了眼界。這種能耐，跟我靈樞堂‘淨化萬物’的宗旨，可以說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笑了笑，那口氣，好像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們堂主非常欣賞葉羽先生，特地派我過來，想請葉羽先生去我們靈樞堂小住幾天，大家一起探討探討這能量調和的門道，說不定，還能找到那失傳的半部《靈樞》真篇呢。”
艾莉亞心裡咯噔一下，這靈樞堂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先把自己摘乾淨，又拋出這麼個香餑餑，說是邀請，其實就是想探探底，順便看看能不能把人拉過去。
她悄悄給葉羽遞了個眼神，讓他留點神。
葉羽跟沒瞅見艾莉亞的眼色似的，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說：“淨化？我倒是看啊，你們靈樞堂這個‘淨化’，跟黑曜之手那個‘汙染’，都是挖人家的牆角，動人家的奶酪，說到底，好像也沒差多少嘛。”
文仲臉上的笑意頓了頓，鏡片後麵的神色沉了些，那股子斯文勁兒也淡了，多了點藏不住的冷。
他多看了葉羽兩眼，像是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記牢。
“葉羽先生快人快語，文某佩服。”文仲很快又恢複了常態，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挺古樸的燙金帖子，雙手遞過來，“這是我靈樞堂的正式請柬，堂裡已經備好了薄酒，等著葉羽先生大駕光臨。告辭。”
說完，他又彎了彎腰，轉身就走了，乾脆利落。
葉羽拿起那張飄著淡淡檀香的請帖，在手指頭上轉了轉，卻看向了窗外，雲州深處那片被霧氣罩著的山穀。
“嘖，鴻門宴啊這是。”
文仲那家夥一走，臨時指揮室裡頭的空氣都沉甸甸的，壓得人有點喘不上氣。
艾莉亞走到窗邊，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劃拉著，對著葉羽哼了一聲：“這靈樞堂，我看就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那個姓文的，裝得跟個教書先生似的，骨子裡那股子餿味兒，熏死個人。”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他們既然敢大喇喇地找上門來，手裡頭肯定捏著點什麼東西，不然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雲州這破地方，藏著的牛鬼蛇神，比咱們檔案裡記錄的隻多不少。”
葉羽指尖捏著那張燙金的請帖，在指節上輕輕敲打著，發出“嗒、嗒”的輕響。
他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人家戲台子都搭到咱們家門口了，還送了看戲券，不去捧個場，多不給麵子？我也挺想見識見識，他們那個號稱能‘淨化萬物’的本事，到底是個什麼新款的雜耍。”
“你還真打算去？”艾莉亞扭過頭，眉頭挑了挑。
“那可不。”葉羽把請帖往桌上一扔，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帖子都甩臉上了，咱們要是不去溜達一圈，回頭整個雲州都得傳，咱們墨城協會是紙老虎，一戳就破。”
穆炎在旁邊聽得抓耳撓腮，靈樞堂那套神神叨叨的東方體係，還有葉羽剛才晉級時那股子駭人的氣勢，在他心裡攪得翻江倒海。
他一咬牙，往前邁了一步：“艾莉亞主管，葉羽，這熱鬨我也得湊！老子倒要看看，這靈樞堂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尤其是那種跟他所學完全不同的力量體係，讓他心裡跟貓抓似的。
蘇雪兒也跟著小聲說了一句：“我也去。”
她隻是想再看清楚一點，葉羽這個人，究竟還藏著多少她一無所知的東西。至於當初的選擇……現在想那些，腦子隻會更亂。
艾莉亞掃了兩人一眼，乾脆地點了點頭：“行，多兩個人，也多雙眼睛。不過，先說斷後不亂，到了他們地盤，一切行動聽指揮。靈樞堂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燒香拜佛的清淨地兒，都給我把皮繃緊了。”
幾個人也沒多耽擱，協會的車很快就安排妥當，載著他們，一路朝著雲州深處那片被濃霧死死罩住的山穀去了。
車在山穀外圍停了下來。
穆炎剛一下車，就忍不住“嗤”了一聲：“排場倒是不小，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嘴上雖然不屑，但他明顯感覺到這裡的能量場跟外界截然不同，壓抑得很。
眼前，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壯的藤蘿纏繞其上，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階小路，影影綽綽地隱沒在林間深處，不知道通向何方。
空氣裡彌漫著草木特有的清新氣味，偶爾還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若非事先知曉此地底細，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哪位避世高人的清修之所。
葉羽雙手插在褲兜裡，腳尖漫不經心地碾了碾地上的落葉。
他那【盲人按摩】的超級感知，早就將這片看似平靜祥和的表象剝了個乾乾淨淨。
這清幽寧靜的地底下，一道道龐大而複雜的能量回路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源源不斷地汲取著某種未知的力量，最終齊齊彙向山穀的最深處。
那感覺，活像一個披著華美皮囊的洪荒巨獸，正悄無聲息地張著無形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嗬，花樣還挺多。”葉羽低聲自語了一句。
果不其然，文仲早已等候在石階入口，一見到葉羽一行人，臉上立刻堆起了那種程式化的、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艾莉亞主管，葉羽先生，還有幾位貴客，我們堂主已經恭候多時了。”
在文仲的引領下，他們七拐八繞地穿過了幾道回廊，最終來到一處相當開闊的庭院。
庭院正中央，一位身著素色長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正盤膝坐在一塊蒲團之上，閉目凝神，周身氣息平和內斂，幾乎與這山穀融為一體，倒真有那麼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堂主，客人到了。”文仲躬身稟報道。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眼神平和，落在葉羽身上時，卻極快地閃過一道幾乎難以捕捉的精光。
“嗬嗬，葉羽小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者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股奇異的穿透力，“能在如此年紀便領悟‘光暗調和’的本源之力，這份天賦，當真是萬中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