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兒站在穆炎側後方,那些傀儡扭曲的臉讓她胃裡一陣陣地抽搐。
她瞥見一個協會的治療師,正對著一個被打倒的傀儡釋放治愈的白光。
那傀儡身上的黑色紋路突然亮得刺眼,跟著就是“砰”一聲悶響,整個身體炸開了!
黑紅的血和碎肉塊崩得到處都是。
那個治療師啊呀一聲,被炸得飛出去好幾米,摔在地上不動了。
“彆用聖光碰它們!會炸!”艾莉亞急著大喊,嗓子都快劈了。
協會這些精英,平時再怎麼訓練有素,碰上這種幾百個不怕死、力氣又大、還不能用老法子對付的禁術傀儡,也是手忙腳亂。
刀劍砍上去,就一道淺口子。
傀儡一巴掌扇過來,能把人骨頭打斷。
更操蛋的是,有些傀儡身上的能量自己就控製不住了,皮膚上裂開一道道縫,黑色的禁術能量滋滋往外冒。
“轟!”
“轟隆!”
一個接一個的傀儡在人群裡炸開,協會的人隻能狼狽地躲,隊形都亂了,不少人也慌了神。
“穩住!都他媽彆亂!”艾莉亞揮著冰鞭,抽飛一個又一個撲上來的傀儡,還得抽空指揮,腦門上全是汗。
她看著自己人一個個受傷,那些傀儡又跟定時炸彈似的,心裡急得不行。
場麵亂成一鍋粥,葉羽還靠在牆邊,手揣在兜裡,跟看戲似的。
艾莉亞抽空甩飛一個撲上來的傀儡,餘光掃到葉羽那副德行,火氣蹭蹭往上冒,又夾雜著點彆的什麼。
她嗓門都大了幾分:“葉羽!你倒是動動啊!”
蘇雪兒的視線不由得也往葉羽那邊瞟。
穆炎那邊,三四個傀儡纏著他,火光亂閃,卻總有點手忙腳亂的樣子。
再看葉羽,這種要命的場麵,他居然還那麼穩。
蘇雪兒捏著衣角的手緊了緊,以前她認定的某些東西,好像開始鬆動了。
葉羽聽見喊,這才不緊不慢地站直了,還伸了個懶腰,骨頭劈裡啪啦響了幾聲。
他掃了眼亂糟糟的戰場。
“艾莉亞主管,著什麼急。”
葉羽的聲音懶洋洋的,卻清楚地飄到艾莉亞耳朵裡。
“這些‘病號’,情況比較複雜,一般的大夫可整不明白。”
他往前走了兩步。
“看樣子,得我來給他們好好‘鬆鬆骨’了。”
話剛說完,葉羽伸出右手。
他掌心裡,一團灰白色的氣慢慢打著旋兒,裡頭好像有光,又好像有影子,說不清道不明。
那是他那股子調和光暗的勁兒,不過這會兒,在他手裡玩出了新花樣。
他左手也抬了起來,五指微張,指尖在空氣中比劃了幾下,那架勢,分明是在操控什麼無形的精細工具。
“來,都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麼叫正經的‘能量微操’。”
艾莉亞正吼得嗓子冒煙,葉羽那懶洋洋的聲音飄了過來:“吵什麼,看著。”
她一扭頭,葉羽已經站直了,那副憊懶樣子收了不少,多了點說不清的勁兒。
他往前挪了兩步,正對著那些嚎叫撲來的禁術傀儡,不躲不閃。
“都退開些,當心濺一身血,不好洗。”葉羽打了個招呼。
他身上那股子灰白的氣流,一下子濃鬱起來,不再是先前那種飄忽不定,而是沉甸甸的,裡麵一明一暗兩種完全擰巴的力量在打轉、糾纏,偏偏又沒打起來,虛虛實實地混在一塊,形成一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場麵。
這股勁一出來,周遭的空氣都跟著重了幾分。
艾莉亞他們下意識往後挪了挪,給葉羽空出塊地兒。
穆炎也勉強把身邊的幾個傀儡頂開,視線複雜地投向葉羽的後背。
“來,都瞅瞅,給你們演示演示,什麼叫專業對口。”
葉羽話剛說完,兩隻手已經動了起來。
沒啥驚天動地的陣仗,也沒啥五顏六色的光效。
他那兩隻手,手指頭又細又長,關節也清晰,這會兒卻像是在乾什麼精細無比的活計。
【盲人按摩】的感知力全開,每個傀儡身體裡那些扭曲的禁術道道,能量走的每一個岔路口,甚至是最要命的那個“病根子”,在他腦子裡比自家掌紋還清楚。
頭一個傀儡嘶吼著衝到跟前,那發青的爪子帶著一股子腥味兒就往葉羽臉上招呼。
葉羽動都沒動,右手食指中指並到一塊,指尖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灰白光,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角度和速度,準準地點在了那傀儡胸口一團跳得最歡的黑色紋路疙瘩上。
是【推拿手】沒錯,但又好像不全是。
他指尖那股勁兒邪門得很,灰白光裡,先是一縷柔和的奶白色光芒悄沒聲地鑽了進去,潤物細無聲地滋養著傀儡身體裡早就乾涸的生氣,安撫著那暴躁的玩意兒。
跟著,一股子凝練到家的純粹黑暗力量,就跟最快的手術刀片似的,順著白光開出來的“道兒”,準準地切向了那禁術紋路的核心——那個死賴在宿主能量中心,不肯挪窩的邪性玩意兒。
“滋啦——”
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響動。
那撲到葉羽跟前的傀儡,凶狠的表情猛地凝固。
它沒炸,也沒叫得更慘。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傀儡身上的黑色紋路,沒了支撐,居然從它發青的皮肉上慢慢地蠕動、脫落下來!
那些嚇人的紋路,一離開身體,就變成一灘灘冒著濃重腥臭的黑色黏糊糊的液體,滴答在地上。
葉羽左手不知何時捏了個小瓶子,對著那些黑水隨便灑了灑。
瓶子裡是普通的鹽水。
“嗤嗤——”
黑水碰上鹽水,油鍋進了涼水似的,猛地翻滾了幾下,很快就被中和、乾淨了,最後變成一股青煙散了,連地上的印子都淡了不少。
而那沒了禁術紋路的傀儡,身體猛地抽搐了幾下,原本硬邦邦的胳膊腿兒軟了下來,臉上的青灰色也飛快地褪去,露出了點蒼白的人色。
它“噗通”一聲癱在地上,雖然還虛弱得很,眼睛也閉著,但胸口已經開始有了輕微的起伏,不再是之前那副死人樣子。
那股子難受勁兒,好像真沒了。
整個實驗室,有那麼一小會兒,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瞅著眼前這玄乎其玄的一幕,腦子都有點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