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乞丐屏著呼吸,身影如木頭般停滯了七八秒,一身顫肉才停下抖動。
那胖臉上的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看著遍布在劉克四周的粉色煙氣,這才又放下心來,躡手躡腳地想要換個方位。
搞不懂對麵為什麼要玩皇帝的新衣,劉克隻冷笑一聲,抬起手中的海格力斯對準那胖乞丐。
為免對麵這傻子反應過來,錯失先機,他沒等智能武器鎖定對方,先腰射了半梭子。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準不準的先不談,或許是他抬槍的動作略大了些,也可能是那胖乞丐過於膽小。
見到劉克異動,對方那碩大的身體,直接油滑地閃身,又猛地一掀袖子,茫茫多的白色煙塵從其袖中抖落竄出。
是生石灰?
光是石灰還不夠,胖乞丐那嘴忽然張開,也不知如何做到的,那‘口徑’比臉盆都大,不斷地往外噴吐黃水
電光火石間,劉克的子彈打在對方身上。
那胖乞丐胸前、肚子冒出十幾道血柱。可血還沒噴多一會兒,對方流血的肉洞就如受了擠軋般,止住了血,改為往外冒脂肪油,打進去的子彈都被滑了出來。
劉克的半梭子彈先打到對方身上,還想繼續開火,但那胖乞丐撒的石灰和吐得如大瀑布般的黃水自然也到了。
這石灰很是特殊,在劉克頭盔的眼鏡上沾滿了厚厚一層,如遇水般化作漿糊,將其視野擋得死死地,倉促間,連義眼都看不清晰。
至於那吐出來的黃水也是凶險異常,最後幾發子彈打出來時正碰上黃水,竟直接化了。
好在那胖乞丐被子彈打得吃痛,身子變得佝僂著,黃水也吐得矮了些,招數沒使好,隻是把劉克腳下的水泥地蝕化了一大塊。
一時間,劉克看不清人,胖子受了傷哀嚎不已。
但劉克不慌,看不清沒事,畢竟他還有無人機,能當移動的“偵查守衛”。
“黑牆,無人機拉”
他剛想讓黑牆把無人機拉近些,那邊的視頻流就顯示,鏡頭被忽然襲來的獸嘴一口咬下,無人機也自此斷了信號。
劉克的頭盔目鏡沾上了石灰,視線受阻。但他周圍還漫布著絕不是好玩意的粉色煙塵,他是真不敢把頭盔去了,可剩下的炁又不夠再重新投影一個頭盔。
沒辦法,他隻好用左手抹甩著頭盔上的石灰,右手提著槍托夾在咯吱窩下,晃蕩著槍口,想用智能武器的自動鎖定功能碰運氣,可卻沒成。
這遭遇戰打的亂糟糟,一時間停頓了下來,又聽那胖乞丐嚎地愈發大聲,最後如要被殺的豬般苦苦嚎道:“乖兒子,就是這人快快來救你爹,快來!再不來咱們倆就絕脈嘞!”
這胖乞丐的聲音可謂是娘了吧唧,語調又淒慘得很,叫苦的聲兒甚至都要破音了。
就在胖乞丐喊後,從無人機那方向傳來跑動的聲音,一隻大黑狗猩紅著眼,喘著粗氣,邊溢著腥臭口水邊飛奔過來。
“快走!快走!”那胖乞丐就這麼拿左臂彎鉗住狗脖子,右手則捂著傷口,也不管滿身脂肪液橫流,如一輛灑油車般,被黑狗飛拖著離開了。
劉克也沒法子,趁他走了,退了一段距離,直到沒了那粉色煙塵,才敢摘下頭盔。又從背包裡拿了把拚多多買的瑞士軍刀,刮擦著凝成塊地生石灰,好不容易才清理乾淨。
把彈夾換掉,拍了拍身上沾著的粉塵和蟲屍體,便重回那檢修處,順著那胖乞丐遺留的脂肪液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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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克和胖乞丐所在的地下管廊很長,被黑狗救走的胖乞丐可謂是一路顛簸,片刻未歇地跑了快半個鐘,這才停下來。
胖乞丐見到了他臨時搭建的蓮堂,便氣喘籲籲地爬到了草席上,一邊嗚呼哀哉,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肚子上那流油的洞自己打著旋‘合’上了。
招呼著黑狗過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住狗頭。右手穩住它,左手中惡光一閃,胖乞丐這就把那黑狗的左前腿卸了下來,也不管那血淋漓的樣子,直接塞到嘴邊,幾口就祭了五臟廟。
那狗的腿被他啃完,隨手一扔腿骨,就化成了黑煙消失不見。
吃了這腿,胖乞丐活動著身體,感覺生了力氣,慢悠悠地走到一堆麻袋邊。
從其中一袋子裡麵挑弄了半天,齜牙咧嘴地選了個最細的人腿出來,又走到那三腿立著的黑狗處,往那狗斷腿節處一抹,這人腿就安在了狗身上。
胖乞丐半蹲著看著那人腿,見上麵慢慢長起黑毛,這才放下心來,抹了一把汗水。
這蓮堂不大,最中央擺著個供台,畫著法陣,牆邊靠著八九個麻袋。
供台的蠟燭是塑料做的,藏在台下的線連著個充電寶,給了點微弱的燈亮。
上麵奉著三個小人雕像,一個小人端坐著,身上係著草繩;一個小人則麵容威傲,身前放著個金色破碗;還有個如羅刹般,一手牽狗,一手控小鬼。
跪在蒲團前,胖乞丐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取了個麻袋,從中掏出些東西。
他先給前兩個小人兒貢上了點壽餅,又給那羅刹擺了肉食,最後給這三位都擺了顆煙。
擺完,那胖乞丐便哭了起來,說道:“誒呦,諸位祖師爺,保佑保佑。”
拜了幾下,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哭得更厲害了。
“我費勁采了半個月的筋肉,趙元這狗日的,不收貨也就罷了,還設計害我!”
胖乞丐又扯開衣襟,指著子彈打出來的肉旋,對著三個小人雕像罵道:“咱們這一門都快沒了,今兒又被人打上門來,你們也不知顯靈保我!”
他先指向羅刹,口水噴濺道:“那四家被錢鑽了心肝兒的王八羔子,還都他媽的是你們汙衣的長老呢,到現在都去那緬地搞什麼園區了!”
“他們早就給你的門兒像扔了,人家現在拜的是什麼,你知道麼?拜關公!”
又指向草繩小人,怨氣倒是差了些:“您呢?手底下都是乾淨人兒,我看倒是一個個兒飯都吃不飽,被條子趕得到處跑。今兒個我還碰上個老的,啥也不會,渾身沒幾兩肉。”
最後看著破碗小人,恨恨道:“就賴你!非得攛掇著祖宗們聚來保你家,還跟人家全性對上!”
“最後可倒好,鬨來鬨去都是你自家人兒,你們家裡倒是和解了。咱們呢?到頭來,傳承都被斷完了!我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就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