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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賀新郎·斥富彥國縱子奪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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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縣的夜市總是繁華,連成一片的燈籠照亮了整個秦淮河畔,各色迎風招展的幌子下麵,今日卻是沒了酒肆的喧嘩,瓦舍的熱鬨,就連薄如蟬翼的羊肉片涮在湯裡似乎也不覺得香濃了。

砰砰,砰砰,砰砰。

雨點一般的水火棍打在了富府家奴的屁股上,仿佛有著很好聽的節奏。

半條街的行人,商戶,乃至於雜耍的藝人,相撲手,都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卻偏偏安靜的出奇,讓那劈啪的棍子敲肉的聲音和哀嚎聲可以傳得很遠。

“打多少下了?”

“好像得有一百多下了。”

“真是荒佃莊啊,不是說,那荒佃莊背後有東京的貴人做靠山麼。”

“還說什麼東京的貴人,人家不是都已經明著說了麼,就是富相公,王小官人說了,打的不是這些狗奴才的屁股,就是在打他富相公的臉。”

“哦~,原來是西京的貴人。”

“這是東京西京的事麼!”

“誒?怎麼沒動靜了呢?”

“不會是死了吧。”

“死了,死了死了,真死了,真死了啊,真的給活活打死了。”

“王小官人是真莽啊。”

眼看著王小仙居然真的敢活活打死人,這上元縣的百姓一時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議論紛紛,很快就嘈雜起來了。

這般暴烈的行徑,自北宋太宗朝之後就已經很少了,尤其是在仁宗之後,社會上的寬仁之風太過,已經仁近乎軟的地步了,像王小仙這樣當街打死人的情況在整個江寧府,還真是從沒有人見識過這個。

鐺鐺鐺鐺鐺,貼書記小林突然敲著鑼,站到了高處,扯著脖子大喊:“都靜一靜,靜一靜,我家官人說了,富弼老賊,枉為樞相,縱子貪墨,嚴懲不貸,各位鄉親父老,如有任何知情者,能提供有關線索者,賞錢百貫~!”

“來人啊,貼!”

說著,小林手裡拿出一大卷的告示,命人在整個上元縣四處張貼。

當然,江寧縣那半邊也是在貼的,寫得乃是大字報,從民間百姓手裡征集富家及其他豪族侵占公田、營田之事的線索和證據。

這還不算,第二天一早,王小仙身穿官服,帶著公人,卻是挨家挨戶地敲開了青樓瓦舍的門。

“官人,什麼事兒啊,這一大早的,咱姐妹們剛睡下。”

青樓內,那老鴇兒見王小仙身穿的隻是九品官服,本能的還有點輕視,舉止間輕浮浪蕩,伸懶腰的時候暴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

“嚴肅點,這是咱們本縣主簿王官人。”

“王官人?可是研製了江寧泡茶,昨晚打死富家人的王官人?”

王小仙笑著朝她拱了拱手,卻見那老鴇居然還真的換上了一副正色神態,連忙邀請王小仙進屋坐了,還吩咐人給他倒茶,倒的居然也正是這江寧泡茶。

“王小官人是正人君子,這一大早上的登門拜訪,必然不是來玩的,不知是有什麼事用得上俺們幫忙,咱們姐兒雖都是風塵女子,卻也定當竭儘全力。”

“不敢當這正人君子四個字,隻是確實是有一件事需要您諸位幫忙,算是我的私事吧,若是不願,在下也絕不為難。”

說著,王小仙從身後趙二虎手裡接過紙張,遞過去道:“這是我昨日即興寫的一首賀新郎,想讓大家將此詞和姐妹們每日傳唱,至少傳唱半個月去,在下願以銀錢百貫相贈。”

那老鴇接過來,卻見那紙上寫著:

《賀新郎·斥富彥國縱子奪田》

“老賊真豺虎!”

“踞朝堂、虛名釣譽,腹藏刀斧。”

“諫院當年聲震宇,今縱家奴如蠱。”

“噬膏血、江南沃土。”

“圈儘公田千頃闊,更青苗冊上翻雲雨。”

“民淚儘,向誰訴?”

“汴京華屋連雲矗。”

“可知否、秦淮岸畔,哀鴻泣露?”

“萬貫家財何所積?儘是孤兒寡母!”

“剝皮肉、敲髓吸腑!”

“天理昭昭終有報,看爾曹富貴能幾度?”

“子惡貫,父孽補!”

“待他年、泉台見太祖,羞煞汝!”

所謂富彥國,自然指的就是富弼了,王小仙生怕這位富弼富相公真的是一位道德君子,也真的是他兒子乾了這個事兒他本人並不知情,到時候自己秉公辦理,他再來個大義滅親之類的,看在王安石的麵子上繞過自己。

故而昨天晚上熬夜寫了這麼個東西,希望通過這秦淮河上歌女之口,將這首賀新郎給傳出去。

這詞寫的已經完全不知啥是含蓄了,和指著富弼的鼻子罵也差不多,王小仙就不信都這樣了那富弼還能忍他。

氣死丫的才好呢。

那老鴇見了這詞也是嚇了一跳,睡眼都給睜開了,瞪得溜圓,隻覺得王小仙這詞句寫得,論文才著實算不上好,畢竟明經麼,本來也不考詩詞,王小仙自認也就是打油詩的水平。

但這詞寫得這般粗俗直接,用在賀新郎的詞牌之中,這穿透力卻是也著實是強了一些,居然還真有一股子酣暢淋漓之感。

要知道《賀新郎》的曲調源於唐代教坊曲《賀新涼》,本為唐代宴飲樂舞所用,到了北宋就淪為青樓所常用了,卻是鏗鏘跌宕,唱的時候需要擊鐵板而歌,引高亢笛聲伴奏。

青樓裡,一般都是喝多了之後男人摟著小妹披頭散發的嚎著唱的,類比於現代,有點類似於ktv唱一首死了都要愛的意思。

用這麼個曲子來罵人……

那富弼號稱君子,這詞,若是由青樓歌女之口,傳去了他的耳朵裡,老頭兒一輩子的清名,算是毀了。

“是不是……這,我們都是些唱曲的,若是有相關的衙門找上門來不讓唱,我們也……”

“這是自然,這歌若是傳開,自然會有相關衙門,甚至也彆是相關衙門了,便是有哪一路的貴人,真找上門來讓你們彆唱了,姑娘自然也該馬上停了不唱才是,免得惹火上身。”

想了想,又補充道:“姑娘若是不敢,在下也不強求,這就告辭便是了。”

“這倒不必,本朝素來寬仁,富相更是有君子之稱,就算是偽君子吧,氣得急了,料來他們那些人也至多是不讓咱們唱了,總不可能事後追究,為難咱們這些唱曲兒的,他的臉,可比咱們的性命貴重多了。”

“如此,那就多謝姑娘了。”王小仙從兜裡掏出了一小塊銀塊,放在桌上。

卻不料那老鴇卻是堅決不收,道:“紅塵賤籍,也曉得大義二字,官人所做乃是為民請命之事,不敢收此銀錢,好叫官人知曉,小女子家中本是江寧水師的軍戶,便是因為營田被人侵占,家中實在沒了活路,這才不得不淪於此處,今日官人為我等苦命百姓仗義行事,無以為報,請官人受女子一拜吧。”

說著,這老鴇朝著王小仙鄭重跪拜,叩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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