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臨時指揮部內，空氣中依舊彌漫著硝煙與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頑固地鑽入鼻腔。
聶雲站在一張巨大的杭城軍事地圖前，指尖在市中心區域重重一點，留下一個淺淡的印痕。作戰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輕微卻穩定。
他轉過身，麵對著屋內幾位氣息沉凝的旅級指揮官。除了他自己，還有合成二旅旅長李闖，合成三旅旅長李俊，以及空降一旅旅長彥勝軍和空降二旅旅長張震。
“諸位，杭城城區主要目標已基本肅清。”聶雲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卻自然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陸總司令命令，我部暫時駐紮杭城，負責後續清剿、防禦部署，並等待江城基地的後勤補給。”
李俊，合成三旅旅長，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聶旅長，此次作戰，彈藥消耗確實巨大。”他頓了頓，補充道，“特彆是重火力彈藥，庫存已經見底。”
聶雲微微點頭：“後勤問題，總司令已有全麵安排，補給物資已經在途，預計十二小時內抵達。”
他目光掃過眾人：“根據目前情況，命令如下。”
“李闖。”
合成二旅旅長李闖應聲上前一步。他那張因裕豐縣的慘烈戰鬥而變得冷硬的麵孔上，此刻看不出什麼表情，唯有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仿佛一頭隨時準備撲殺的餓狼。
“命你部，合成二旅，即刻起負責清剿杭城周邊區域。”聶雲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清剿範圍，以杭城城區為中心點，向外輻射推進二十公裡。沿途建立警戒哨崗，肅清一切潛在威脅，任何可疑目標，無需請示，自行處置。”
李闖眼中那絲厲色驟然明亮了幾分，嘴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個微小的弧度：“是！保證完成任務！”他的回答簡短有力，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殺伐之氣。
聶雲的視線轉向另外兩人：“彥勝軍旅長，張震旅長。”
江城基地空降一旅旅長彥勝軍，與空降二旅旅長張震，同時應聲。彥勝軍身形挺拔，神色乾練；張震則更為沉默，隻是目光銳利如鷹。
“你部，空降一旅與空降二旅，即刻組織部隊，準備返回江城基地休整待命。”
彥勝軍乾脆利落：“明白。聶旅長，返程航線及物資交接方麵，可有特殊指示？”
“航線已規劃完畢，避開了已知高危區域。物資交接按標準流程進行。”聶雲答道。
張震則隻是冷峻地點了點頭，惜字如金，算是回應。
“我部，合成一旅，與李俊旅長的合成三旅，負責杭城城區的全麵駐防與殘餘感染體肅清工作。”聶雲最後下達了針對自己和李俊部隊的命令，“務必確保已控製區域的絕對安全，同時，全力協助地方政府，儘快恢複城市基本秩序。”
李俊沉聲回應：“是，聶旅長。”
就在這時，指揮部門外傳來警衛員清晰的報告聲：“報告旅長！市長秦文博先生，守備旅孟剛旅長求見！”
聶雲微微頷首：“請他們進來。”這是他之前特意派人去請的，有些事情，需要當麵溝通。
片刻後，秦文博與孟剛並肩走了進來。
秦文博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眼下有著濃重的陰影，但精神頭卻比昨日好了不少，身上那件原本還算體麵的襯衫沾著些泥點，顯然是剛從什麼地方的勞動中脫身。孟剛則依舊是一身戎裝，隻是肩章上蒙了層薄薄的灰塵，眉宇間的倦色也比昨日更深了幾分，卻依舊站得筆直。
“聶旅長。”秦文博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客氣。
孟剛也向聶雲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秦市長，孟旅長，請坐。”聶雲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行軍椅。
待兩人坐下，聶雲直接開口：“請兩位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知。”
秦文博與孟剛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問和探究。他們如今對這位年輕的雄芯集團軍旅長，以及他所代表的強大力量，充滿了敬畏。
“陸總司令，想見見兩位。”聶雲沒有繞圈子。
“陸司令？”秦文博重複了一句，身體下意識地坐直了些，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訝異與激動。
孟剛的身體也微微前傾，眼神中透出幾分凝重。這個名字，他們在這幾天裡，已經從這些如天降神兵般的士兵口中聽到過無數次。那位神秘而強大的，一手締造了雄芯集團軍，力挽狂瀾的最高指揮官。
“是的。”聶雲確認。
秦文博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沾著泥點的襯衫衣領，似乎想讓自己顯得更鄭重一些，隨即又有些懊惱地放下了手，乾咳一聲：“這……這真是太好了！我們早就想當麵感謝陸總司令的救命之恩了！如果不是陸總司令及時派遣大軍，杭城……杭城恐怕……”他沒再說下去，但那份後怕與感激溢於言表。
孟剛也沉聲開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幾分：“是啊，如果不是陸總司令和雄芯集團軍，杭城已經徹底完了。我代表杭城所有幸存的守備部隊官兵，以及杭城人民，向陸總司令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們也很想見見，這位……這位傳奇般的陸司令。”他的話語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也帶著軍人對強者的由衷敬佩。
聶雲看著他們，繼續說道：“兩位將隨此次返回江城的空降一旅與空降二旅，一同前往江城基地。具體行程安排，彥旅長會與兩位對接。”他看向彥勝軍。
彥勝軍立刻接口，對秦文博和孟剛道：“秦市長，孟旅長，我們預計兩小時後出發。相關事宜，我會派專人與兩位溝通。”
秦文博立刻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好，好！我們這就去準備！一定不耽誤部隊的行程！”他甚至想問問需不需要帶什麼“土特產”，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在這種場合不太合適。
孟剛也站了起來，鄭重地向聶雲敬了個軍禮：“多謝聶旅長安排。”
聶雲起身回禮。
看著秦文博與孟剛帶著幾分激動與期待離去的背影，指揮部內一時沉默。
李俊看向聶雲，若有所思：“讓他們去江城，也好。親眼看看江城基地，對他們，對杭城的未來，都有好處。”
聶雲沒有接話，隻是重新將視線投向那張巨大的杭城地圖。地圖上，代表已控製的藍色區域正在不斷向外圍擴大，但更多的區域，依舊是象征著未知與危險的灰色。
外麵，運輸機引擎的低沉轟鳴聲隱約傳來，那是空降部隊在做啟程前的最後準備。杭城，正在艱難地呼吸，而新的秩序，也在這呼吸中，一點點被建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