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畫卷,是鋼鐵與傘花交織的奇跡。
緊接著,大地開始發出沉悶的咆哮。
這聲音並非來自扭曲的感染體,而是源自更為強大、更具毀滅性的力量,它穿透杭城破碎的街道,從三個方向同時湧來。
東麵。
西麵。
北麵。
這座城市,在承受了來自天空的雷霆萬鈞之後,又將迎來地麵的鐵流滾滾。
東麵,聶雲指揮的第一旅,如同一把冷靜的手術刀。
【99a】主戰坦克的炮管,冷峻地指向天空,碾過堆積如山的廢墟,穩步推進。
它們的步伐沉穩,幾乎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每一寸土地的推進都伴隨著徹底的肅清。
緊隨其後,步兵戰車如同母獸般吐出無數士兵,他們以教科書般的精確,逐棟逐街地清理著殘存的威脅。
一個瘦小的女孩,大約五六歲的模樣,被一名士兵從傾倒的自動售貨機下抱出。
那士兵的麵容被硝煙熏黑,眼神卻異常專注,他將一塊壓縮餅乾塞進女孩冰冷的小手中,隨即轉身,槍口噴吐著火舌,重新投入到對潛伏暗影的獵殺。
西麵,則是李闖率領的第二旅,一往無前的狂野突進。
他的裝甲集群,由【ztz96】坦克與【zbd04a】步兵戰車混編而成,帶著一股摧枯拉朽的氣勢,將燃燒的汽車殘骸組成的街壘撞得粉碎。
“給我衝!”
李闖的聲音通過車載通訊器放大,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碾碎它們!一個不留!”
他的部下無需更多激勵,他們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化作戰火與鋼鐵的龍卷風。
蜷縮在地下室與閣樓中的幸存者,聽到了這震耳欲聾的交響。
他們從門縫窗隙間,窺見了爆炸的火光將彌漫的塵埃染成血色。
他們目睹了那些浴火的軍人身影,堅定地向前,永不停歇地向前。
一位將自己反鎖在廢棄書店裡的老人,親眼看到一名士兵,獨自抵擋住一小股喪屍的撲擊,為身後一個家庭撤入裝甲運兵車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那士兵的動作,是軍用匕首與手槍的致命交響,一場迅猛絕倫的死亡之舞。
北麵,李俊的第三旅展現了穩健派的作風,如同不斷收緊的絞索。
他的部隊,坦克與機械化步兵配置均衡,有條不紊地壓縮著殘餘的抵抗空間。
他們是鐵砧,而李闖與聶雲則是砸下的重錘。
三路大軍的協同作戰天衣無縫,那是無數次嚴酷訓練與鋼鐵意誌熔鑄的成果。
救援行動被巧妙地融入到進攻節奏之中。
軍醫們冒著槍林彈雨救治傷員,工兵則迅速開辟出可供平民撤離的安全通道。
這宏大的作戰場麵,令人心神激蕩。
這不再僅僅是一場攻擊。
這是一次徹底的收複。
監獄方向,景象已然徹底改變。
空降兵帶來的最初震撼,迅速轉化為一種冷靜而致命的殺戮效率。
監獄外圍,片刻之前還是利爪與尖牙構成的蠕動地獄,此刻已然變成一片死亡地帶。
空降部隊的士兵們,手持最新式的單兵武器,在監獄大門前構築起一道半圓形的火力網。
自動榴彈發射器發出富有節奏的悶響,每一枚榴彈的爆炸都在蜂擁而至的屍潮中炸開猙獰的缺口。
架設在三腳架上的【qjz89】重機槍,噴射出熾熱的彈流,曳光彈如同死神的鐮刀,將那些曾經令人絕望的怪物成片割倒。
空氣中彌漫著刺耳的槍聲,連綿不絕,震耳欲聾,徹底壓製了垂死感染體的嘶吼。
那些曾讓孟剛的守備部隊束手無策,隻能苦苦支撐的喪屍,現在,僅僅是靶子。
它們成群倒下,殘肢斷臂四處飛濺,軀體被打成肉糜。
這根本不是戰鬥。
甚至算不上抵抗。
這純粹是一場屠殺。
孟剛站在監獄外層大門扭曲的金屬框架旁,下頜緊繃。
他注視著一名空降兵,那士兵從容不迫地為他的輕機槍更換彈鼓,一腳踢開腳邊一具被撕裂的喪屍殘骸,隨即重新據槍射擊。
士兵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煉到了極致,那是千錘百煉形成的肌肉記憶,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慌亂。
“這…這他娘的才是打仗!”
孟剛身邊,一名年輕的守備旅士兵聲音沙啞地低吼,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
他方才目睹,一名空降兵在不到他給舊式步槍換好一個彈匣的時間裡,就乾淨利落地解決掉了十幾頭感染體。
裝備的代差,訓練水平的差距,以及那純粹的火力投射能力,懸殊到令人心悸。
這景象既打擊著他們的自信,又點燃了他們胸中的火焰。
趙啟明緊握著手中的步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旅長,他們…他們太強了。”
孟剛緩緩點頭,一絲冷峻的笑意在他飽經風霜的臉龐上擴散。
連日來,甚至連月來,如同跗骨之蛆般糾纏著他的疲憊感,正被眼前這股沛然莫禦的力量洪流衝刷得一乾二淨。
“強?”
孟剛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戰場的喧囂。
“這才叫軍隊!”
他的部下,那些精疲力竭、傷痕累累的杭城守備旅殘兵,用一種混雜著難以置信與與日俱增的自豪感的眼神,注視著這一切。
這些新來的,這些從天而降、從地表湧出的死亡天使,是他們的戰友。
是他們的援軍。
是他們的救贖。
監獄大門附近的空氣,因為硝煙與被高溫汽化的腐肉,變得愈發濃烈刺鼻。
第一波屍潮的最後一些零星抵抗,被以雷霆手段迅速清除。
一名空降兵,臉上混合著汗水與塵土,從肩扛式火箭筒中退出一枚尚在冒煙的彈殼。
剛才那一發火箭彈,精準地命中了一頭體型格外龐大、試圖衝擊防線薄弱點的變異感染體,將其炸得四分五裂。
他轉過身,視線與孟剛的目光短暫交彙。
那名空降兵,看上去年紀不大,或許才二十出頭,咧嘴一笑。
他豎起一個乾脆利落、充滿自信的大拇指。
隨後,他一言不發,重新背好火箭筒,端起自動步槍,朝著城內槍聲更密集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與他的小隊,迅速融入到更為宏大的攻勢之中,彙入那股勢不可擋的、意圖光複杭城的鋼鐵洪流。
孟剛目送著他的背影。
那個簡單的手勢,那個短暫的交流瞬間,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說更能觸動人心。
那是一種認可。
也是一種承諾。
“看到了嗎?”
孟剛轉向他的部下,聲音中充滿了久違的昂揚與力量。
“這是對我們的認可!”
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從守備旅士兵們的喉嚨中爆發出來,原始而熱烈。
那是純粹的,不含雜質的狂喜,是從絕望的灰燼中涅槃重生的希望。
他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
王師已至,並非駕馭戰馬,而是乘坐著鋼鐵巨獸,扇動著雷霆的羽翼。
其勢,威不可擋。
秦文博市長在旁邊注視著這一切,目光緊緊追隨著那些在硝煙中列隊推進的士兵。
在他眼中,他們不僅僅是戰士。
他們是新秩序的奠基者。
每一條被清掃乾淨的街道,每一個被成功解救的平民,都是重建杭城的基石。
“秩序…”
他低聲呢喃,這個詞語如同祈禱般從唇邊滑落。
“文明…”
杭城的反擊戰,此刻才真正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