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掌鏡使會協助劉府尹的!”
“上官夫人且寬心,必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勘破此案!”
劉秉忠話音落下,李璮適時走出人群,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諾。
李璮?他怎麼也來了?吳喜晴一眼就認出了,這位趙國公世子,李老柱國嫡孫,隻是有些不解他的出現,卻笑道:“那就有勞李掌鏡使了!”
吳喜晴不知道為什麼,還驚動了明鏡司?
但有明鏡司的參與,對查明案情揪出真凶,隻會事半功倍。
她可不清楚,天宮的鬥爭開始了,廝殺的又是哪兩方
劉秉忠上前一步,直入主題,開門見山道:“聽前來報案的下人說,上官將軍死前正在與梁大人飲酒”
“不知所飲之酒,所食之菜,現下在何處?”
怎麼斷案,又拿誰來頂罪,劉秉忠並沒有想好
不過,卻可以先走流程,看看旁邊“監軍”的這位爺,有沒有新的指使。
“在那邊的桌上”
鄭管家聞言,抬起手來,指了指遠處的桌子,“諸位大人,還請隨小人移步!”
說罷,就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在前方引路。
劉秉忠、李璮等人緊隨其後,來到此前飲酒吃菜之地。
“胤先,你去檢驗上官將軍、梁大人的屍體狀態”
劉秉忠目光掃過桌上還溫熱的酒菜,見李璮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才看向張胤先與幾個吏員,吩咐道:“你們幾個逐一檢驗這些酒,還有這些菜!”
“是。”
張胤先等人頷首應了一聲,旋即遵照劉秉忠的指示,分頭行動,各司其職。
張胤先,任京兆府法曹參軍,略通驗屍之術,是故劉秉忠才會做這般安排。
吏員們讓府上的下人,取來銀針,插入酒菜中,逐一細致檢驗。
一炷香後。
“如何了?”劉秉忠問道。
“稟大人,銀針未黑,酒無毒!”
“稟大人,銀針未黑,菜也無毒!”
其餘交叉檢驗的吏員,亦是做出了相同的判斷。
聽到這些如出一轍的結果答複,劉秉忠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等確定無誤?”
但凡在酒菜中查出了毒源,後續都方便進行誤導,大不了做成懸案交差。
卻偏偏是無毒!
上官駿、梁綦都躺在了那裡,這二位總不能是憑空暴斃的吧?
棘手啊
“屬下反複驗證過,絕無半點紕漏!”那些手持銀針的吏員們,齊聲道。
這個結果也讓他們很不解,所以進行了多次的驗證。
結果大家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這才敢上報
“怎會如此?”劉秉忠的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口中喃喃。
令這位府尹大人匪夷所思的,不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是大塚宰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關鍵是,看起來又有點像是,那位心狠手辣的朱雀掌鏡使的手筆!
畢竟,那位爺可是大塚宰的得力乾將,深得信任重用
還需旁邊的玄武掌鏡使關係極佳。
“為何會無毒呢?”
“劉大人,這檢驗結果是否有誤?”
聽到吏員們彙報的吳喜晴,亦是提出了質疑。
倘若酒菜裡沒毒,那自家夫君與梁大人是怎麼,抽搐倒下昏迷不醒的呢?
“上官夫人莫急!”
劉秉忠有些頭疼,依舊麵不改色,拖延道:“那邊的查探結果還未出來”
說著,抬起手來,指了指正在忙碌的張胤先。
吳喜晴點頭,暫時恢複了平靜。
半炷香後。
張胤先摘下布手套,走到劉秉忠等人的身前,沉聲道:“大人,上官將軍與梁大人所中之毒,很是少見,下官一時之間難以判斷”
頓了頓,又繼續道:“但他二位除了食用酒菜外,下官還發現了殘留的藥液!”
說罷,指尖輕點布手套上的藥漬,示意眾人來看。
“是湯大夫說可以延緩症狀,為老爺開的方子煎的藥”鄭管家似是想起了什麼,說出了藥液的來曆。
張胤先聞言,忽地開始搖頭,表情語氣嚴肅至極,沉聲道:“原來那毒短時間內,是要不了命的”
“可那藥催化了毒性,直接指使兩位大人斃命!”
張胤先的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清。
“你說什麼?!”
吳喜晴瞬間臉色大變,失聲詫異道:“再說一遍!”
這位右將軍府的主母,怎麼也沒想到,用來延緩穩住毒性的藥湯,居然成了自家夫君的催命符?!
按這位驗屍官吏的意思,原本是不會死的
“老朽不知!”
“不關老朽的事啊!”
湯大夫不知為何,矛頭一下指到了自己的頭上,頓時慌了神,情急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邊磕邊辯解。
“姓湯的,你膽敢謀害老爺!”鄭管家厲聲質問。
“夫人您明察!”
“借老朽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生出絲毫不軌之心啊!”
“藥方在那,可請京兆府的大人辨認!”
儘管湯大夫年歲大了,老眼昏花,但在生死關頭,腦袋卻是格外的清晰。
有同樣的專業人士在場,憑藥方就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畢竟,他從頭到尾,可沒有參與煎藥喂藥。
“快將藥方拿來!”吳喜晴平複住怒意,吩咐道。
侍女急忙將湯大夫手書的藥方取來,並交到了張胤先的手上。
“這是很尋常的鎮定方子,藥量也沒問題,不是致死之因!”張胤先審視著藥方,掃過其上的藥材與劑量,搖了搖頭,說道。
真不是他替其開脫。
這藥方屬於既無毒,又沒用的範疇
“夫人您看,不是老朽開的方子有問題!”
“老朽是無辜的啊!”
“還請您明察秋毫!”
湯大夫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疾呼申訴。
“方子沒問題,但卻催化了毒性”
隻是吳喜晴並沒有心情搭理他,腦中飛速運轉,進行著分析,忽得眼前一亮,脫口而出:“是那煎出來的藥湯有問題!”
“是被人動了手腳!”
說罷,陰冷的目光,開始環視屋內的府中下人。
這些家夥都有嫌疑
“本官也是這麼想的!”劉秉忠附和道,“一定是藥湯中,被加入了什麼東西”
“負責拿藥煎藥,又經手過藥碗之人,都在這裡了!”
鄭管家極其高效,不多時就命人抓來了,全部有嫌疑的侍女。
“不是奴婢!”
“奴婢冤枉啊!”
“奴婢哪有這個膽子,敢謀害老爺啊!”
被抓來的侍女們,跪在吳喜晴的麵前,驚慌無比,連連喊冤。
“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老爺平日裡待你們不薄啊!”
吳喜晴深吸一口氣,抬手指尖一一指過,厲聲斥責。
沉寂旁觀許久的李璮,終於有了動作,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些侍女之時,給劉秉忠使了個眼神。
劉秉忠當即會意,開口打斷道:“上官夫人,不要急著下定論”
“本官以為,沒有天衣無縫的作案,府中定有蛛絲馬跡,不知可否?”
“搜!”
早已怒火攻心,在氣頭上的吳喜晴,沒有任何猶豫,咬牙吐出這個字。
頓了頓,又繼續道:“哪怕將府中翻個底朝天,也得將凶手揪出來!”
“劉大人還請自便!”
隻要能給自家夫君報仇,她吳喜晴在所不惜。
彆說隻是搜查蛛絲馬跡了
“動手!”
劉秉忠一聲令下,京兆府官吏開啟了浩浩蕩蕩的搜查。
李璮亦是領著幾個繡衣使者,加入搜查大軍之中。
半個時辰後。
京兆府官吏陸續返回,幾乎是空手而歸。
又過了一炷香,吳喜晴見姍姍遲歸的李璮,將寶都壓在了他的身上,焦急地問道:“如何了?”
“上官夫人,毒害你夫君的證據一無所獲”
李璮停在吳喜晴的麵前,眸中蓄意已久的陰鷙閃爍,玩味道:“但本掌鏡使卻發現了,一些著實有趣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