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將軍,這才幾天又跑出來了。”江綾月沒有完全放鬆下來,她雙手抱胸,回敬了李臨安的話語。
李臨安此刻穿著玄色交領長衫,若不是因為隱隱傳來的血腥味,江綾月都看不出來浸濕他腰腹處衣料的,居然是血!
他麵色依舊蒼白,頭發自然的散開,為他增添了三分脆弱,隻看臉的話不像個將軍,反而像個病弱公子。
江綾月看著李臨安此刻的神情,感覺他似乎有些變了,又或者那日初見,才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此刻他的消沉與無措儘數消失了。
現在病弱公子也消失了。
他眼神明亮起來,用手捂住了自己還在滲血的腹部,扯了扯嘴角,眼神頗有些無辜,“咳咳,江大小姐,你可要救人救到底啊。”
江綾月不知道為何李臨安的眼睛突然睜大,難道是因為傷得有些重?
她沒說話,隻是衝著李臨安伸出手。
他茫然有措地眨了眨眼睛,身體往前傾,靠近了江綾月。
江綾月見李臨安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我給你把脈。”
“咳咳,好。”李臨安伸出了那隻染血的手,有些彆扭地靠著馬車坐了回去。
李臨安的鼻尖滿是淡淡的藥草香,此刻江綾月全神貫注地為他把脈,他隻能看到江綾月露出的白皙脖頸。
他結束一場戰鬥,此刻身心俱疲,若不是恰巧見到忍冬站在車外,恐怕根本撐不到現在。
江綾月垂眸,將手搭在了李臨安的手腕上,脈率增快,脈搏卻強而有力。
“剛打完就過來了?你這幾日還是該靜養。”,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儘量少動,再有劇烈打鬥,我也救不了你。”
但你可以留好遺言,安心等死,江綾月在心裡默默補上這句話。
他強撐著精神聽完了江綾月的話,點了點頭,“好吧,我儘量。”
李臨安似乎還想說什麼,他臉上笑意未收,眼神卻驟然渙散。
於是江綾月便被一個厚實的胸膛壓住了,鮮血在她青色的衣間暈染出了一叢紅色的鮮花。
舊傷未好,又舔新傷,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江綾月鬆開他的衣襟,露出了李臨安精壯的腰腹,儘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她取出銀針,按照穴位一一紮了進去,李臨安的血逐漸止住了。
馬車雖然有些搖晃,但對於江綾月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曾多次在直升機進行手術。
止住血後,江綾月將銀針擦淨消毒,低頭看著李臨安,思考該怎麼安置他。
李臨安現在應當在府中躺著接受郎中的問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他既然沒有選擇回到郡守府
“忍冬,我忘帶藥箱了,打道回府,回常姨住的間院子。”
“是!小姐!”,忍冬早就將事情吩咐好,聽見動靜便一直跟著馬車走在外麵,“回城東常府!”
馬車才行了不到一炷香,就聽到激烈的爭吵聲和一陣刀兵碰撞之聲,馬車被迫停了下來。
“都停下,不得輕舉妄動,檢查要犯!”
“李將軍遇刺,現要搜查奸細!老實配合!”
“小姐,看他們的穿著似乎是幽州刺史手下的兵。”,忍冬靠近車窗,低聲道。
江綾月眉心微蹙,看向已經陷入昏迷的李臨安,恐怕這次官兵檢查就是因為他。
幽州刺史姓錢,他有一子,名錢誌澤,三年前於殿試名列三甲,和五皇子妃吳氏的家族立了婚約。
江綾月眼神中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味道,這件事情背後的推手還真不少。
“速速下車!要檢查!”,一位長相清秀,十分年輕的官兵狠狠敲了敲馬車。
“官爺彆急,我家小姐馬上就下來了。”,忍冬快步走過去,“您就在這裡看著,難道還能有人藏起來不成。”
官兵卻是一點也等不及,“唰—”一下,就將窗簾拉開了,官兵目光如炬,掃視而過,沒見任何異常,隻有一位年輕的姑娘坐在裡麵。
這位姑娘的臉色沉靜如水,麵對官兵也沒有絲毫變化,不卑不亢地提裙走下了馬車。
他皺了皺眉,這位怕是不簡單,問道,“小姐是哪家的?”
“江家小姐江綾月。”,江綾月開口說道。
那官兵知道江家,卻沒聽過江綾月,於是他直接上了馬車仔細查看。
他緊握著腰間佩劍,眉頭皺得更深了,明明有血腥味,但窄小的馬車沒有地方藏一個大活人。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走下了馬車,對著前麵人說,“沒有情況,放行!”
雖不知小姐是怎麼把李臨安藏起來的,但忍冬還是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她總是無條件信任著江綾月。
她才深呼吸兩下,那位官兵卻又折返回來,這次官兵身邊多了一位身材肥碩的中年男子,他穿了一身繡著虎豹暗紋的紫色官服。
江綾月目光一閃,很快就分辨了出來,三品官員看來這位就是幽州刺史錢文斌。
“嗬嗬嗬,前麵的是江家小姐?”,穿著紫衣的中年男子說道。
“您是?”,江綾月明知故問。
“吾乃幽州刺史。”錢文斌捋著胡須,聲音溫和。
“原來是錢刺史!”江綾月眼中充滿驚喜,趕緊行了一禮。
錢刺史點了點頭,轉頭對那官兵嗬斥道:“錢致軒!不記得我說過了嗎,我們是奉命排查奸細的,不是恐嚇百姓的!下次注意態度。”
“是!”,錢致軒低頭拱手,語氣一成不變地說道,“江小姐,十分抱歉。”
江綾月微微彎腰,拱手回禮。
“好了,你去後麵繼續排查。”錢刺史擺擺手,示意焦致軒快走。
待錢致軒走後,他眼神上下掃了掃江綾月,笑眯眯地說,“江小姐,這是我家小侄,剛領職,難免嚴格了些。”
“錢刺史言重了,這不過是例行排查罷了,嚴格才是應當的,斷不能放跑了奸細。”江綾月義正言辭地說著
錢刺史笑意更深了,“江小姐這是打算去哪裡,這麼一耽擱,可彆誤了事情。”轉頭看向一邊的忍冬,說道,“不如讓你手下的丫頭提前去知會一聲?”
忍冬沒想到自己會被提到,握著的手輕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