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啪!!”
穀梁高一頭紮進“串火火燒烤”,撞得塑料珠簾不斷響動。他無視周圍人詫異的表情,跌跌撞撞的跑到二號包間,推開門便大喊
“出租車!!巷口出租車那裡,有拿刀的!”
何澤一聽,瞬間變了臉色,他把酒瓶狠狠地砸在桌上!
“啪嚓!!”
“草它媽的!!這天殺的死婆娘,狐狸精!欺我太甚!!老子過生日都不讓我好過,竟敢找到這兒來!”
李富成伸手按住何澤發顫的肩膀,勸慰他說
“冷靜!何澤,你不要急,我們都在這裡有我們在,他們動不了你!”
李富成話音未落,唐哥已經抄起兩個啤酒瓶,站了起來!他的禿頂在霓虹下晃出白光,目光炯炯
“小子!帶路!唐哥我今天非得把他們打成落水狗!!”
老賀也跟著扯起花襯衫領口,小臂青龍紋身繃得發亮,他抓起桌腿焊著的舊輪胎扳手,雙眼冒火似的說道
“敢動何澤,老子把他們車胎全他媽卸了!!帶我們走!”
李富成說:“我也去!何澤有事就是我們有事,今天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們找到何澤!”
穀梁高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去,帶三人跑向巷口
穀梁高帶著三人跑到巷口時,隻看見最後一輛出租車後輪旁趴著個黑影。
“嗯?這人梳著臟辮子,好像還戴耳環!是不是何澤說的”
這黑影便是之前帶頭的小混混!他渾身浸透血汙,左手捂著腕子上深可見骨的豁口——本該長著手的地方隻剩截血淋淋的小臂,碎骨碴子戳破皮肉,混著褐色的汙血往下流淌;
“咕嗚嗚,啊啊啊啊——”
他在碎石子上爬出條暗紅痕跡,後槽牙縫裡卡著塊生肉,眼球驚恐地往拆建工地瞟,泣涕橫流著嘶喊起來
“草他媽的孫盈!那老隻說三千塊錢讓我們斷何澤一隻手,這戴口罩的畜牲是他媽一點不提啊!!這個畜牲,也就挨了我兩棒子,老薛也就在他臉上劃開道口子,讓他口罩掉下來,他——”
“咳咳!咳!呸呸呸!!”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血沫子噴在車輪轂上,指甲死死摳進地麵
“草,嚇人,嚇人啊!!這畜牲,那張嘴跟他媽裂到耳根似的!擱那‘嗬嗬’喘氣,接著就發出怪聲——三分像山裡野猴子被活扒皮,七分像剛咽氣的奶娃子在嚎!那聲音鑽進腦子,就跟往天靈蓋裡塞死猴子爛肉、還有小孩爛了一半的屍體似的,又腥又麻,攥著我後脖頸子的筋往死裡擰!我們四個杵在那兒,腿肚子轉筋,眼皮子直跳,渾身骨頭縫都被那聲兒震得發酸,愣是動不了!”
這小混混的眼淚淌到地上,又拿殘臂往地上砸,濺起紅色的塵土
“a!!”
“老薛剛想掏刀,就被他撲上來咬了喉嚨,那黑血咕嘟咕嘟往我腿上噴!王三兒尿了褲子想爬,被他按在碎磚片堆裡啃啊!骨頭渣子都嵌在磚縫裡了!!我都聽見‘哢嚓哢嚓’響”
李富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晃了晃手中的搪瓷缸。
“蘭寶同被打的口罩掉下來了,必然要對他們下手。”
搪瓷缸內,胖大海的殘影映著混混殘臂上外翻的皮肉,茶水表麵浮著點可疑的紅絲流淌下來。
“他戴著口罩,是因為他的嘴不知道啥時候會裂開;他那嗓子眼兒裡塞的也不是聲帶,而是個能索命的東西。去年在[長蛇貫老村]拆遷房子,有個工頭踹他屁股,他朝那工頭一喊,那工頭當場癱在地上抽羊癲瘋但這回不一樣。”
穀梁高看向李富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李富成衝穀梁高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這回啊,是這幾個混混作死了!他們把蘭寶同的口罩打掉,還用刀劃他的臉,就注定了他們要死在這裡。”
在地上趴著的混混還在痛罵,唾沫星子混著血泡飛濺
“孫盈,你個狐狸精,你個王八狗!!你,你讓我們斷何澤一隻手,結果現在,我兄弟全他媽被啃成碎塊了!那三千塊錢,夠我買三條胳膊嗎?孫盈我草你媽!!你他媽”
老賀和唐哥跑了過去,二人一個用花臂卡住混混後頸,一個踩住了混混的大腿。
“彆動!不然揍死你!!”
“嘩啦!!啪!”
拆建工地的防塵網裂開道口子,蘭寶同從裡頭走了出來!
“好家夥!這小子”
眾人看到,蘭寶同的左臉頰有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刀傷,右下巴上還有道斜著的血口!這兩道傷口都在滲血,他的步伐卻沒有半分踉蹌,表情平淡無奇,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一樣那張沾滿了汙血的[藍色口罩]歪斜著掛在他的耳朵上,露出的下頜線沾著暗紅涎水,齒縫間殘留著幾縷碎布;再看他那灰色短袖,前襟幾乎糊滿紅褐色的汙血,手裡的黑布袋拉鏈全開著,纏著紅繩的木塊上滴著血,木紋裡嵌著指甲蓋大小的碎骨
被按在地上的混混歇斯底裡的大喊起來,褲襠“滋啦”滲出水跡!
“呃啊啊啊啊啊!!彆,彆過來!彆過來!!”
蘭寶同通紅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盯著他,跟剛才在工地裡用怪聲定住人時一模一樣!而他腳邊不遠處,防塵網破口處露出半截染血的手臂,還在微微顫動
“嗬嗬——嗚哦”
蘭寶同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他下頜骨不斷錯動著,嘴角兩側竟然出現裂痕!一對黑褐色的獠牙從裂縫裡暴凸出來,在巷口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濕冷的光澤。他猛地仰頭,高叫一聲
“aooo—waaa—aaaaaa!!”
這聲音完全不似人聲,倒像野猴被打斷脊骨時的啼哭,夾雜了正在死去的兒童痛苦的回音!!穀梁高捂住耳朵,心臟劇烈的跳動,渾身都開始滲出汗珠
“a!”
下一秒,蘭寶同猛然用腳蹬地,整個人如同一團失控的血紅色野獸,朝著被按在地上的混混撲了過去!!
“hun!!”
這混混被嚇得抱頭大哭起來
“哇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啊!!我錯了!求你了,求求”
“蘭寶同!”
李富成吼了一聲,搪瓷缸砸在了地上,胖大海滾出缸外,沾了血汙。
“哐當!!”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攥住蘭寶同後頸亂蓬蓬的頭發,用儘全力往後拽。蘭寶同被拽得仰頭,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獠牙幾乎擦過混混的耳垂。
“aoo——waa”
李富成另一隻手飛快的捂住蘭寶同的眼睛,朝向穀梁高大喊
“兄弟,快幫我把口罩給他戴上!”
穀梁高衝了過去,他飛快地扯起蘭寶同下巴上歪著的藍色口罩,重新戴在他耳朵上!李富成把一部分口罩狠狠塞進他的嘴裡,讓那對駭人的獠牙慢慢地收回陰影之中
“嗚嗚啊”
蘭寶同的抽搐猛地一滯,他那雙血紅色的眼中滿溢的[瘋狂]似乎被口罩的布料吸走了些。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汙血的雙手,又看看地上哭得不成樣子的混混,喉間的野猴啼鳴漸漸弱下去,變成粗重的喘息聲
“呼,呼,哈”
“好小子!真他媽有種!”
唐哥的花臂還卡著混混後頸,此刻卻鬆開手,拍了拍蘭寶同沾滿血的肩膀,語氣裡帶著讚歎
“剛才那幾下,比電視裡那藏獒還狠!”
老賀在一旁點了點頭,又伸手像拎死狗一樣揪住了混混的後衣領
“行了,你彆在這兒嚎喪了!趕緊跟我們走一趟,好好聊聊,孫盈那死還讓你乾了些啥惡心事!!”
唐哥,老賀兩人一左一右架起混混,那混混還在哭著求饒,聲音卻被他們拖向巷子深處,很快融進拆建工地的陰影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