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莘越想越生氣,徑直走向高一陽。
高一陽麵無表情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辛莘。能看得出來他是鼓足了勇氣站在這兒。
“你離艾佳遠點!”辛莘直截了當地說道,“雖然你救了我們,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借此接近她。”
高一陽語氣淡漠:“你的人你自己看好,我沒興趣!”
“你最好是!”辛莘語氣中充滿警告。
高一陽沒有再回應,轉身走開了。
又走了兩日,終於到了秋天家。
時隔一年,當那棟熟悉的房子再次映入眼簾時,高一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分不清此刻湧上心頭的是興奮還是緊張,或許兩者皆有。
當遠航大本營新址確定後,他就想回來接秋天一家過去。
但遠航不允許個人擅自外出,即便是開拓部執行任務,也必須以小隊為單位行動,且不能偏離預定路線,更不能做與任務無關的事。
這半年來高一陽一直在等機會,可以親自把秋天平安帶回去的機會。
但當高一陽越走越近時,他發現有陌生人進出那棟房子。
高一陽沒有貿然進去,他選擇讓小隊在附近休整。
夜幕降臨後,他與吳野悄無聲息地靠近房子,借著夜色的掩護,仔細探查周圍的情況。
兩個男人從大門出來,倚在門邊抽煙。高一陽一眼就認出了他倆,立馬知道房子裡的人是誰了。
高一陽深吸一口氣,他絕對沒想到,時隔一年還能再碰上這夥人。
他的心緊跟著揪起來。
高一陽翻上圍牆,並沒有看到秋天和秋迪,也沒有看到朱雄。但他也確定了一件事:這房子確實被朱雄一夥人霸占了。
秋天在哪裡呢?
高一陽告誡自己要冷靜,人沒看到,不能輕舉妄動。
他一連觀察了幾天,發現房子中隻有十個人,這些人一盤散沙一樣,沒有人指揮。
就在高一陽不打算再等下去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從外麵回來的秋天。
朱雄進屋後,示意其他人將老人關起來。
秋天和秋迪被留在客廳,氣氛凝重得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秋天隻覺得雙腳仿佛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她的心跳得厲害,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她知道,朱雄不會輕易放過她。他的怒火和仇恨早已積攢了太久,而今天,他顯然是要將這一切都清算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慌亂,但那種懸在半空中的不安感卻始終如影隨形,仿佛下一秒,腳下的地麵就會崩塌,將她徹底吞噬。
秋天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麵對什麼,再次見到朱雄後那種恐懼的心情一直不能消散。
朱雄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兩條腿交疊著,“聊聊吧!”
“聊什麼?”秋迪皺了皺眉,警惕地看向朱雄。
朱雄冷笑一聲,“那得問問你妹妹了!”
秋迪下意識地看向秋天,秋天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開口,朱雄便已經咄咄逼人地盯住了她:“既然他不來,那我的賬就找你算。”
秋天心裡一緊,手心微微出汗,但還是強裝鎮定:“你想怎麼算?”
朱雄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你們害得我們被迫轉移,途中折了十多個兄弟!這筆賬,你說該怎麼算?!”
秋天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什麼是我們害的?巨響又不是我們弄的!你們的損失根本不能算在我們頭上。況且,你們那麼多人都停不了,他們三個為什麼就能停掉呢!你這是強人所難!”
朱雄閉了閉眼,抬眼看向秋天,“那為什麼能停一天?”
“這我不知道,他們沒說。”秋天回道。
朱雄手剛起來就被一個石子打中,痛得收回了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大門已經被踹開,密密麻麻的子彈穿過耳邊。
屋中眾人紛紛躲藏。
秋天能聽到子彈從耳邊飛過的聲音,也能聽到子彈打在家具上的聲音,她抬手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頭。隻聽得亂糟糟的一群人闖入進來,然後她就被包圍起來了。
突然槍聲停了。
“一陽?”
秋天聽到哥哥喊出這個名字,緊接著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哥!”
她猛地抬頭,對上了高一陽的目光。
秋天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仿佛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穩穩地落回了原處。她的雙腳踩在地上,堅實而有力,仿佛重新與大地連接在了一起。那種虛浮無力的感覺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的平靜。
高一陽的目光堅定而溫暖,秋天從沒有覺得,光看著他的眼睛就這麼讓人心安。
原來他的睫毛這麼長。
他的目光又是炙熱的,秋天仿佛被他的目光灼燒,臉頰微微發燙。
秋天被高一陽扶著站起來。她這才注意到她和哥哥被七八個持槍的人圍在中心。
她緩過神,“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
“嗯?”
哥哥過來用力拍了拍高一陽的肩膀,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他上下打量著高一陽,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真精神呀!”
高一陽一身作戰服仿佛為他量身定製,剪裁利落,完美貼合他挺拔的身形。迷彩褲包裹著他修長有力的雙腿,褲腳整齊地紮進作戰靴中,顯得乾練而利落。他的皮膚比之前黑了些,卻更襯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愈發淩厲,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
高一陽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
“哎呀,久彆重逢,真是太感人了……”朱雄的聲音從旁邊傳出來,他手握一把匕首,架在秋天媽媽的脖子上,從書櫃後麵走出來。猥瑣男塗明跟在他後麵,身前也用一把匕首圈著秋天爸爸。
三人同時回頭。
七八把帶著消音器的槍同時對準他們兩個,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高一陽目光如冰,直視朱雄,聲音冷冽:“你想怎麼樣?”
朱雄下巴微微抬起,示意那些持槍的人,“讓他們都退出去!”
高一陽沒有立即回應,身後的隊員也紋絲不動,氣氛僵持不下。
朱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朝塗明使了個眼色。塗明動作迅捷,手中的刀猛然刺入秋天父親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秋天父親悶哼一聲,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老秋!”秋天母親驚呼出聲,卻被朱雄手中的刀鋒擦過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爸!”秋天和秋迪同時喊出聲。
高一陽顯然沒料到朱雄會如此狠辣。他示意隊員都從房間撤出去,視線掃到吳野時,跟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早這樣不就好了,老爺子也不至於挨這一刀。”朱雄假模假樣地說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秋天吼道。
朱雄依舊握緊手中的刀,目光如刀鋒般直刺高一陽,“當初就不應該放你們走,我對你們太仁慈了。”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但你們是怎麼對我的?我死了那麼多弟兄,我要你償命!”
高一陽幾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嘴角,“你真的是在意你的弟兄們嗎?”
“你什麼意思?”朱雄眉頭一皺。
“你隻不過是恨我沒有聽你的話,讓你顏麵掃地,為你自己的怒氣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高一陽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你帶著這麼多人,大張旗鼓,不過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
朱雄的表情微微一僵,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仿佛被說中了。但他很快低笑出聲,聲音裡帶著幾分陰冷,“小岩的眼光可真是不錯,現在連我都有點喜歡你了呢!”
高一陽眼眶微張,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朱雄不再掩飾,目露凶光,“就算被你說中了又怎麼樣,現在你還不是得聽我的。”
高一陽的目光落在朱雄手中的匕首上,刀刃緊緊抵在秋天媽媽的脖子上,甚至已經微微嵌入皮膚,滲出一絲血跡。
“你想怎麼樣?”高一陽依舊冷靜,聲音中沒有一絲波動。
朱雄的聲音冰冷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我要你拿刀插進自己的右腿。”
秋天和秋迪同時瞪大了雙眼,目光緊緊鎖在高一陽身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一陽卻神色如常,仿佛朱雄的話與他無關,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秋天的心裡亂成一團。她雖然擔心父母的安慰,但她覺得高一陽沒有理由為了她父母做到此種地步。
她的目光慌亂地遊移,最終定格在高一陽的臉上。高一陽轉頭,緩緩對上她的目光。
秋天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明明他什麼都沒說,但她好像讀出他眼裡的話語:沒事兒,彆擔心。
下一刻,高一陽的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他迅速抽出腰間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右腿。刀刃沒入血肉的瞬間,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低下頭,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高一陽!”秋天和秋迪幾乎同時喊出聲,下意識地想要衝過去扶他,卻被朱雄厲聲喝止,“你倆彆動!”
高一陽抬起頭,目光依舊平靜,朝秋天微微搖頭。秋天的視線落在他額頭上,那裡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她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揪住,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