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路開出北城還算順利,路上車很少,行人幾乎沒有。
一直到出北城前,車上一直特彆安靜。男鄰居估計對這樣突然的變故還不適應,他一個人坐在後座,瞅著窗外發呆。
車開了一個小時後,秋天從副駕駛上轉回頭,“我叫秋天,”然後指著顧銘說:“他是我男朋友,顧銘,怎麼稱呼你?”
男鄰居轉回頭,嘴角抿了抿,“我叫杜峰,山峰的峰”。
“你去過東北嗎?”秋天想要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
“沒有,我老家是內蒙的,但是老家早就沒人了。我在這裡住了好多年,出北城的時候很少。”杜峰淡淡地說道。
“嗯,我老家有點遠,平時也是一年回一趟。”秋天轉頭跟杜峰說。
杜峰聽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過了幾分鐘,顧銘轉了一把方向盤,開上了高速路口,
“我們到塔清縣需要開至少20個小時,杜峰,你會開車嗎?”顧銘抬眼從後視鏡中對上了杜峰的眼睛。
“會,我跟你換著開吧!”杜峰趕緊說道,對於自己能在這個小團體裡出份力,他還是瞬間輕鬆了一些。
“好,但即使換著開,到今天晚上我們還是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高速路入口處並沒有工作人員,顧銘沒有減速,直接衝上了高速路。
“可是我們晚上要住在哪兒呢?”秋天蹙著眉,瞅著顧銘說。
秋天對於晚上不能睡在家裡,內心極度不安,即便是沒有發生這次病毒,她很少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一個是沒有安全感,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有潔癖,實在是難以適應有細菌的環境。
雖然她自己知道,這樣很不好,但是心理上的坎真不是那麼容易跨過去的。
為此秋天自己也特彆煩惱,她不想自己這樣,有時自己都討厭這樣的自己。以前生活在一個正常的世界,自己儘量避免就行了,但是現在這樣,以後肯定會有避無可避的時候,比如,今天晚上……
顧銘知道秋天在想什麼,他不想讓秋天心理上太難受。
“沒事,到時我們先看下有沒有賓館,今天晚上就已經進東北了,那邊情況應該比南方好一些,”顧銘握住了秋天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按著“即使沒有,咱們就找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在車上休息。”顧銘快速掃了一眼秋天,秋天蹙著的眉,舒展了一些。
她不想讓顧銘覺得她特彆矯情,她也在慢慢調整自己,不想顧銘在這樣的環境下,還因為自己的這些毛病再分心。
車開了三小時後,進入了一個服務區,但並沒有看到工作人員,也沒有看到除他們以外的其他的人。超市的貨架上、地上散落著一些商品,但是幾乎沒有什麼東西了。
顧銘在秋天進女廁所前,先是在門上大聲地敲了好幾下,“有人嗎?”,靜靜地聽了一陣裡麵的動靜,沒有聲音傳出來,才跟秋天說,“進去吧,一會我在門口等著你”。
秋天慢慢地挪進了女廁所,進了左轉最近的一個門。
上了門鎖以後,她餘光無意掃到隔壁隔間的地上有個影子,心裡咯噔一下,渾身瞬間起了一層薄汗,用極小的聲音上完了廁所。
緩緩站起來後,秋天屏住了呼吸,猶豫著是要打開門快跑出去,還是再聽一下隔壁的動靜。就在秋天‘哢嚓’打開門的瞬間,隔壁的門也被打開了,“一個女人”赫然站在她門縫正前方。
那個女人,麵色慘白,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秋天,她的雙臂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在秋天發出尖叫的瞬間,女人猛地抬起手臂,身體前傾,瘋狂地想要扒開隔間的門。秋天嚇得渾身一顫,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將門重重關上,顫抖著迅速鎖緊,心臟狂跳不止。
顧銘已經從男廁所出來了,正往女廁走。突然聽到秋天的尖叫,他立馬跑進了女廁所。
看到不斷抓撓隔間門的女人,顧銘轉頭抄起了靠在門邊的拖把。
女人聽到聲音,偏過頭,看到了門口的人,轉而跑來撲向顧銘。顧銘用拖把,一把卡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伸手胡亂抓著,但並不能碰到顧銘。
這時,從車旁邊跑來的杜峰,依靠著身高優勢,一腿踹向了女人,女人被踹出去幾米遠,但她並沒有在地上多停留,隨即又站起了身,迅速朝兩人再次撲來。
顧銘用拖把一下打在女人的頭上,把頭打破了,但是並沒有減慢她移動的速度,在女人轉過頭要再過來時,杜峰一把從側麵抓住女人的手反手扣住,打開了離手邊最近的一扇隔間門,使勁推了進去。
顧銘反應過來,立馬用拖把卡在門外把手處,隨即和杜峰一起往後退了兩步。被關住的女人瘋了一樣的拍打撓抓著門。
這時顧銘才緩過神來,在廁所環視一圈,大喊“秋天!”,
秋天雖然看不到外麵,但是聽聲音知道,顧銘和杜峰已經把“那個女人”製服了。
她推門慢慢走出來,顧銘環視的眼睛鎖住秋天,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摸著秋天的頭焦急地問道:“她碰到你了嗎?你受傷了嗎?”說著鬆開抱著秋天的胳膊,抓著秋天上下打量著。秋天還處在驚恐中,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拚命地搖頭。
“沒有受傷?”顧銘盯著秋天的眼睛問。
秋天點頭回應顧銘。
“她沒碰到我……”秋天出聲。
顧銘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人還在隔間不斷地撞擊著門,杜峰看了一眼被鎖住的那道門,轉頭對倆人說,“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兒。”
說著杜峰就開始往外走,顧銘拉著秋天跟在後麵也出了女廁所,三人徑直走到車邊,各自開門上車。
顧銘一秒沒有耽擱,放下手刹後,一個油門,車就竄出去轉到了馬路上。
秋天這才慢慢緩過來,她還沒有這麼近距離且毫無防備的接近過感染過的人,這個“女人”不是在家裡從窗外遠遠看到的那個人,也不是隔著房間大門,貓眼裡看到的杜峰妻子,是隻隔了不到半米,差一點就撲向自己的“人”,秋天在看到那個女人的一瞬間,感覺心跳都停止了,這會卻砰砰砰得跳個沒完。
剛上車的時候,顧銘讓秋天和杜峰換了位置,秋天可以在後座好好休息。
顧銘從後視鏡中看向秋天,“好點了嗎?”
再聽到顧銘的聲音,秋天才把僵直著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靠在座椅背上,緩緩地說:“好多了”,對著前麵的後視鏡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沒事了。”
為了讓秋天放鬆下來,顧銘偏頭看了一眼杜峰,嘴角略帶笑意,調侃道“在北城的時候,沒看出來,你這麼猛啊!”
杜峰看向窗外,緩緩說道:“那得看對誰。”
顧銘明白,在北城時,杜峰麵對的是自己的妻子。即使他被推搡著,杜峰也隻是躲避,並不忍心傷害她。所以,當時的杜峰跟剛才在廁所裡看到的的杜峰簡直判若兩人。
顧銘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臂,沒繼續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車裡好一陣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天黑,顧銘和杜峰換著開車,三人都沒有再進入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