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嗎?
反應這麼大?
這一幕看得孫昀好氣又好笑,他又不是洪水猛獸,至於嗎?
再說了,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這憨憨居然還能害羞成這樣。
孫昀生出幾分惡趣味,故意往前湊近幾步,就見王嵐嚇得急忙往後退,她退一步,他就往前兩步。
直到把人逼到了牆邊,王嵐急得額頭沁出汗來,“你,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你休想再那樣對我……”
“少爺在胡說八道什麼?”孫昀抄起手,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想讓少爺過來看我劃出來的重點。”
王嵐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孫昀是在故意使壞嚇她!
可惡的狗奴才!
孫昀伸出右掌,上下左右翻了翻,“少爺,時候不早了。”
王嵐瞪著那隻可惡可恨的手掌半晌,沒出息地妥協了,就是挪過來的速度跟蝸牛差不多。
接下來的兩天休沐日,王嵐都跟著孫昀埋頭苦讀。
第二天休沐的時候,張仕城三人又過來了,但提筆對著紙,半天都沒能把齊天大聖第一章的故事寫出來。
於是三人毫不猶豫地決定放棄。
又見王嵐忙著學習,孫昀忙著教王嵐,這幾天明擺著是不會再給他們講後續故事了,就又溜出了王府,另外找樂子玩了。
隻是三人離開,走到王府門口時,想到走前看見的場景,怎麼想都覺得很怪異。
趙扶風撓了撓頭,“書童教少爺讀書,我真是頭回見到。”
不應該是少爺大發善心,教書童認字讀書嗎?
“那孫昀也不是尋常書童,你見過哪個書童能說出這樣的故事?他昨日在水榭講故事時,字字句句雖通俗,卻都生動精彩,字詞用得精準,肚子裡沒點墨水可做不到。”
張仕城回頭望著王府大門,眼內精光微閃。
這孫昀可真是不簡單。
此外。
王誌弘這幾日也是暗暗納悶,休沐三日,嵐兒居然這麼安分,沒翻牆溜出去玩?
他沒少裝作路過王嵐的院子,還悄悄躲在門外往裡瞧,每次瞧見的景象,都讓他懷疑自己眼花。
那個端端正正坐著,認真讀書背書的人,真的是他女兒?
王誌弘簡直難以置信,他居然有天能看見女兒改邪歸正,乖乖讀書!
令他詫異的是,孫昀坐在旁邊,似乎是在教嵐兒讀書。
一個書童,教他讀了多年書的女兒讀書?
他的女兒,他是清楚的,蠢笨是蠢笨了些,但也沒完全傻,且性格有些刁蠻,跟假小子似的,若孫昀不是能讓她心服口服,是斷不會能坐在這聽孫昀教她的。
王誌弘一時都不知道該驚訝孫昀的本事,還是該羞愧自家女兒連個書童都不如。
最後王誌弘還是沒有多言,隻當不知道孫昀私下在教王嵐。
他雖不喜孫昀一個書童,不站著,反而沒大沒小地坐在主子旁邊,但隻要孫昀能幫嵐兒讀書,沒規矩點就沒規矩點吧。
和讀書科考比起來,這些都不算回事!
……
三日時間,彈指而過。
早上孫昀正要跟著王嵐進小書房時,卻被攔住了。
“且慢。”謝起把卷子遞給王嵐,話卻是對準備踏進門的孫昀說的,“今日考試,王嵐一人進來就可以了,孫昀不必進來。”
王嵐拿著卷子,懵懵地看向謝起,“可是……”
“沒有可是,去考試吧。”謝起沒給王嵐說話的機會,揮手把人趕去座位上了。
孫昀望望蔫頭耷腦,幾度看過來的王嵐,又看看背著手的謝起,頓時了然。
這是怕他幫王嵐作弊呢。
謝夫子還真是看得起他,一個人監考兩個人,哪裡有機會作弊。
何況他是這種作弊的人嗎!
孫昀暗自腹誹,腳卻非常知趣地縮到門檻後,並朝謝起作揖行禮後,果斷撤了,假裝沒看見王嵐投過來的視線。
笑話,王嵐在考試,他不能進去,那不就意味著他能休息,能去玩了嗎?
傻子才留在這看王嵐考試。
孫昀腳步矯健地溜了。
眼瞅孫昀的背影就要消失,王嵐急得差點想起身。
“篤篤——”麵前書案被人敲了兩下,謝起淡聲道:“專心。”
王嵐像是被鎮壓的猴子似的,蔫蔫地收回目光,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卷子上。
希望不會太……嗯?
嗯?!
王嵐眼睛微微睜大,這題目,不就是孫昀圈出來的重點嗎?
隻有一道考校經義的題目不在孫昀圈出的重點裡,其餘全部都在!
原先的惶恐不安頃刻消散掉,王嵐眼睛亮晶晶的,執筆蘸墨就開始答題。
她這三日,可是重點複習了這些內容!現在都還記得!
王嵐心裡喜不自勝,偷偷抬眼,覷了覷上方端坐的謝起,就興高采烈地開始答題。
她正要落筆,又想起孫昀交代的卷麵整潔,就先抽了張草稿出來,在上麵列下重點。
邊寫邊拚命回想孫昀給她分析過的內容。
謝起往下一瞥,本以為會看見王嵐抓耳撓腮,愁眉苦臉的樣子,哪知對方臉上雖然偶爾露出思索之色,但很快就會變得興高采烈。
她寫得很慢,但確實是在有條不紊地從上往下做。
謝起微訝,這是……題目都會做不成?
書房外,王誌弘在不遠處的廊下踱步,時不時望一眼門楣緊閉的書房。
說不緊張是假的,這是落榜後,謝起擔任嵐兒教書先生後的第一次考試,何況休沐那三日,王嵐轉變如此之大,乖乖地在家裡溫書,王誌弘難免生出些許希冀來。
可他想到以前每次夫子考試,他女兒交上去的卷子,每每都把夫子氣得火冒三丈,來跟他告狀。
王誌弘頓時心裡又沒底了。
一個半時辰眨眼即過,此時書房內。
王嵐捧著答卷呈給謝起,她不敢多看夫子表情,低頭退到一邊,心跳如擂鼓,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謝起接過卷子後,目光先是習慣性地掃過卷麵,紙麵乾淨整潔,字形雖然稚拙,稱不上好看,卻也寫得整整齊齊,讓人一目了然。
他有些訝然,這可真難得,就王嵐那手字,他看她作業時,沒少為這頭疼。
謝起瞥了王嵐一眼,從頭開始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