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鴇秦媽媽笑臉堆積著,將花鈿貼在她眉心,指尖蹭過皮膚時帶著溫熱的脂粉氣:“如今姑娘這模樣,哪個男人見了不心軟?”
阿允坐在妝台前,銅鏡中映出她畫著濃妝的臉。她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輕薄的紗裙,裙擺開衩處綴著金鈴,一動便叮咚作響,腳上早換了雙軟緞新鞋。
老鴇邊為她梳著發髻,嘴裡邊絮絮叨叨:“姑娘生得如此嬌美,待會兒媽媽教你幾個小動作,保管讓他舍不得你走……“
阿允扯了扯衣襟,單薄冰涼的紗料總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小聲問道:“這樣……他真的會舍不得我嗎?”
老鴇笑得意味深長,將一支金鳳釵插入她的發間:“傻丫頭,你這般模樣,誰舍得不疼你呢?”
接著,老鴇笑意盈盈地附耳與她輕語幾句後,阿聞言聽著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麵色緋紅,又懵懵懂懂地追問:“這樣,真的好嗎?”
“好呀,當然好了。秦媽媽跟你保證,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不吃你這一套的。”老鴇捂著嘴揮揮手中的帕子笑著。
“我明了。謝謝秦媽媽,待我成功了便回來答謝您。”說著,阿允邊起身,準備往外走。
“欸,姑娘這是要去哪呀?”老鴇趕緊把她拉住按著坐回原位。
“秦媽媽教我的已學會。我這就回去試試。”阿允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隻當是遇到了一個好心人。
老鴇看眼前這女子除了貌美之外,腦子可能真是傻得不行,恰好,是她容易坑騙拿捏的。
老鴇的眼珠子一轉,微笑著說道:“那是自然。姑娘莫急,待我出去拿件玩意贈你,保你水到渠成。”
“這如何使得?首飾衣裳已受厚贈,怎好再拿?”阿允忙搖頭起身推辭。
“哎喲姑娘,你還想不想留在你男人的身邊了?”老鴇這話一出,果然拿捏了她。
阿允眨了眨眼,點點頭。
老鴇順勢將她按著坐回了椅子上。
“那姑娘且安心坐著,等我回來。”說完,老鴇笑意盈盈地離開房間。
阿允看著鏡中的自己,回想起老鴇剛剛在耳邊傳授的招式,她總感覺有些難為情。
“唉,報個恩可真不容易。為了留下來,到時便拚一把吧!”阿允等得無聊,纖細手指隨意把玩著自己的發梢。
忽然間,她感覺腦袋有些恍惚,心跳也加快了許多。她忽然覺得身體哪哪都不對勁,轉而看向那桌子上冉冉生煙的香爐。
這是——軟骨香?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秦媽媽領著個大腹便便的男子進來,那人酒糟鼻上泛著油光,小眼睛在阿允身上骨碌碌轉,像蒼蠅盯著蜜糖。
“錢員外,您瞧這姑娘,可是我千挑萬選的美人兒。”
老鴇又奸笑著看向阿允說:“姑娘,你若是能把錢員外伺候好了,保準你以後——做什麼都能成……”
那錢員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眼神迷離地看著眼前打扮得豔麗的女子,待女子轉身過來,竟是一張清純得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惜的臉龐。
“當真是,千金難求的美人兒啊!”那錢員外見了很是歡喜,哈喇子差點就要落到地上了。
老鴇搖了搖團扇,嬌笑著:“我早說了今夜這八十兩黃金不會讓錢員外您失望的。”
說完,她用帕子捂著嘴笑嘻嘻地迅速退出去了。
“你是誰?”阿允看秦媽媽自顧自退了出去,又帶來了這個奇怪的男子,縱使她再迷糊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什麼人?哈哈哈,我是你今夜的好郎君。”錢員外說著邊向她撲過去。
阿允差點乾嘔,正想要運起靈力逃走,沒想到卻全身癱軟,竟使不上半點力氣。
她隻能強撐著躲開,不斷拿杯子東西砸向那惡心至極的人。
“好啊,美人兒,聽老鴇說你學了好些招式,倒是學了些辣的。來來來,讓爺看看你還學了些什麼招式。”
那員外說著就邊要撲上阿允。
阿允被他嚇得圍著桌子連連躲避,裙擺的金鈴瘋狂作響,在此刻刺耳得很。
凡是隨手能及的物件都被她慌亂拿起向那前員外丟去。
“辣點好,辣點更有滋味!”那錢員外邊追著她邊脫下自己的外袍,嘿嘿地笑著,令人作嘔。
“彆過來!”阿允急伸手去抓桌上最後一盞茶拚命扔向他的頭,滾燙的茶水澆了他一臉。
“嘶——!”那錢員外湯得臉皮發紅,終被惹怒,麵目猙獰:”玩夠了沒?玩夠了就該輪到爺了!”男人獰笑著猛撲上前。
阿允轉身抓起梳妝台的胭脂盒正要朝他砸去,抬手間那纖細手腕卻被他肥膩的大手鉗住。
阿允驚恐地被逼到梳妝台的角落裡,紗袖被撕裂的瞬間,她感到了無限的屈辱。
恨隻恨自己初化人形靈力未穩,這些時日在蒼雲頂怕被祁澤察覺妖氣,連修煉都畏手畏腳。否則豈容這歹人放肆?早該一拳將他揍得滿地找牙,哭爹喊娘!
眼前那肥膩男子的嘴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慌忙中摸到梳妝台上的玉梳,用儘全力狠紮其手背,雖然他皮糙肉厚,但也被梳子紮得鮮血直流。
“臭娘們!找死!”錢員外抬手就要掌摑女子。
房頂上有個黑色身影匆匆而來,鎏金麵具下不知是何神情,黑袍人低沉的嗓音裹著寒意:“千年參精,為了一個凡人,竟淪落至此!”
壹輕城的夜色被細雨浸透,青石板路上映著燈籠的暖光。
祁澤握著劍,沿著街巷疾步而行,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耳邊回響著路人的閒言碎語。
“聽說了嗎?今夜怡香樓新來了個姑娘,穿著明黃衣裙,生得跟天仙似的,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可不是嘛,老鴇正教她怎麼伺候人呢,那姑娘還傻乎乎地問‘這樣他就不會趕我走了嗎’……“
祁澤的腳步猛地一頓,宛如晴天霹靂。
他抬頭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怡香樓,眼底竟然閃過殺氣。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朝著那座喧囂的樓閣掠去。
錢員外手掌將落未落之際,黑袍人袖風乍起,隻一甩手便將他摜在柱上。
檀木柱被撞得嗡嗡作響,錢員外掙紮起身時見那人罩著玄色鬥篷,驚得連滾帶爬:“鬼、鬼啊!“
黑袍人轉身時,麵具下的目光掠過角落裡瑟縮的阿允,轉身將眼光投向錢員外時早已淩冽異常。
“鬼?“他指尖摩挲著左手上的鎏金戒指,聲線裡裹著陰寒笑意,“我可比鬼——更懂怎麼讓人求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