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的莫知秋異常豪邁,不時的拉著夢行遠一杯接一杯,這讓夢行遠極為無奈!雖然有意陪大舅子喝上兩杯,然而夢獨行還在桌上,這足以讓夢行遠不敢放肆。
須發皆白的夢獨行,自然知道兒子的心思,隻是快速的喝完最後一杯酒之後,便帶著夢生離開了宴席,將戰場留給了他們!
夢獨行離開前,帶著已然老去的微笑。誰人沒有年輕過,而現在、年輕的滋味已經變成了回味!過去心不可得,終究成就了回憶。那些老朋友已經歸隱的歸隱,該離去的也離世了,剩下的大概都是像自己一般——已然老朽!
聽著身後的笑鬨聲,夢獨行不自主的撫摸著夢生,或許隻有和夢生在一起,才能感受到最後的天倫之樂。都說世事無常,夢獨行卻覺得這話不對,作為修行之人,最能感受到的就是世事天定。當無形的大道籠罩開始,一切因果循環就已經開始,隻是沒有顯現的那麼明顯而已。
撫摸著夢生的頭,夢獨行低沉的歎息道:“自先輩傳承而下的半品蓮台,也許該是時候結束了。大道不潤無根之草,或許平凡一生就是夢生最好的歸宿!”
夢生自然沒有聽見爺爺的話,隻是拿著那副破圖不停觀看,研究著其中的玄機。夢生知道自己無法修行,雖然家人急的不行,但對於夢生來說,修行不過是個可望不可及的概念!如同無法飛翔的雛鳥,既然無法飛翔,反而有了更多奔跑的時間。
家中的藏書被夢生看了個大半,雖然很多書都隻是觀摩,並不能妨礙夢生閱讀!如同沒吃過豬肉,卻見過了豬跑,隻是夢生沒有力量驅動這些神通罷了。
終究是天乾地支太過簡單,夢生無趣的將破圖收好。本能的將目光呆滯了,然後木然的看著小亭裡的爺爺!
看著筆直高大又瘐瘦的爺爺,心裡麵有說不出的煩躁和愧疚!終究是愧疚多過於煩躁,夢生期艾的問道:“爺爺!您不開心嗎?是不是夢生的原因?”
夢獨行莞爾的笑道:“不要胡思亂想,爺爺怎麼會不開心呢?你可是上天送給爺爺最好的禮物。每個人生下來都有自己的特殊使命,無法修行就是件壞事麼?當然不是,你就是老天送給爺爺的開心果!要知道爺爺接手半品蓮台的時候,也是拚命才發展到現在這般情景。”
夢生紅著眼不語,隻是冷漠的說道:“可是那麼多的人都嘲諷我,夢家出了個怪胎,還說夢家就此絕根了!我終究是不甘心的。”
夢獨行沉默了一陣,思索道:“鯤鵬羸弱不知名,潛伏孤海苦伶仃。有朝一日乘風起,展翅就是八千裡!生兒,你要相信一件事,你就是上天賜予夢家的麒麟兒。”
眼見夢生不信,夢獨行隻能沉吟道:“倘若你一心想要踏上修行之路,爺爺再去想想辦法,隻是其中苦楚隻能自知!世人皆道修行能得大自在,卻不知九劫之苦楚,已然苦出了天際。但願你不會後悔!”
夢生仰著頭倔強的說道:“生而不知路途,與不知何人為父母,又有什麼區彆呢?”
夢獨行聽完,讚歎道:“好好好,就衝你這句話,爺爺拚光了老本,也要為你打下一個基礎。”
夢生大喜之中,撒嬌道:“那爺爺、我就去看書去了!”
夢獨行疑惑的問道:“怎麼?今天改性子了,不打算折騰府中的花花草草、不折騰那些小動物去了?”
夢生低著頭、用腳尖摩挲著地麵說道:“我隻是想看看它們能修行不,如果它們也能修行,我也能!”
夢獨行搖頭笑道:“大道之巔都是氣運,而絕頂的機緣莫不需要天助。聽爺爺的,放過那些小動物,也放過自己吧!我們在修行,它們也在修行。雖然方向不一樣,但結果都差不多!”
夢生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籌措之中兩手無處安放,紅著臉說道:“以後不會了,夢生不知它們也會修行。隻是它們修的是什麼?”
夢獨行無奈的歎息道:“載體之道,要想獲得大道前行,必先擁有載體。世間萬般都是劫,唯獨載體由天定!”
“以後你會懂的,不過現在,你先玩吧!”夢獨行讓夢生離開了。
路隻是人走過之後,留下的印記。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路,也要吃不同的苦!沒有撞過南牆,又怎麼會明白人生和修行的含義。
夢獨行意識到、也許把夢生困在家裡,並不是一件好事。溫室的溫度、永遠調教不出傲寒的花朵!既然夢生有了選擇,他也要快速的下定決心,否則溺愛隻會害了夢生。
似乎有欣慰、似乎有不舍,漫長的歎息聲做下了決斷!夢獨行最終走進了莫知秋的房間。
莫知秋的房間中,爆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聲!隨著低聲細語的交談,整個世界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後在門軸的吱呀聲中、打破了寂靜……
樹動了,忽如其來的陣風、驚醒了正在閱讀的夢生!正如忽如其來的涼風一樣,夢生的內心一陣冰涼。似有疑惑、也有些不解!夢生抬頭看了看太陽,暗道:沒理由啊!
撓頭想了半天,他陷入了深深的懷疑,莫非是新來的舅舅破壞了風水!那麼自己應該去修理一下風水,夢生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之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