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地異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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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細腰杆子,彎得像個蝦米,聲音甜得發膩:“哎喲喂!道爺!您看您這話說的!裡邊雅座請!快裡邊請!”

邊說邊把薑子牙往裡讓,“包子是現包的,牛肉是今早新醬的,茶葉…嘿,小老兒給您泡我壓箱底的雲霧毛尖!糖?您放一百個心!保管給您放得甜滋滋,甜到心坎兒裡去!

讓到裡麵雅座上,那細腰杆子,仍沒有挺起來,“您先坐!先坐!馬上就好!馬上就好!”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用一塊比桌子還油的抹布,使勁擦了擦一條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條凳。

薑子牙也不客氣,一屁股癱坐在那條吱呀作響的長凳上。

屁股剛挨著硬實的木板,整個人就像被抽掉了最後一絲強撐的力氣,軟了下來。

他隨手把濕漉漉的魚竿靠牆放著,仰起頭,望著官道儘頭,天邊慢悠悠飄過的幾朵白雲。

昆侖山巔那三百年的清冷、孤寂、無所事事的悠閒時光,那場漫長而舒適的“美夢”,此刻在人間蒸騰的煙火氣、醬牛肉的濃香、包子的麵香以及那即將到來的、名為“幽冥血海”的巨大麻煩麵前,忽然變得遙遠、模糊,像隔著一層霧。

夢,終究是醒了。

是被一盆冰水,外加一道催命符,給硬生生澆醒、嚇醒的。

“天道啊天道…”薑子牙低聲咕噥著,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又像是在跟自己較勁。

這時,老板端著個大托盤,手腳麻利地過來了。

托盤上,三個冒著滾滾熱氣的蒸籠疊在一起,蓋子一掀開,濃鬱的麵香和肉香瞬間噴湧而出,霸道地鑽進薑子牙的鼻腔。

旁邊是一大盤切得厚厚的、醬色油亮的牛肉,肉紋清晰,顫巍巍地堆著。

還有一大壺茶,壺嘴正嫋嫋飄出帶著甜香的熱氣。

薑子牙的目光瞬間被那白胖胖、冒著熱氣的包子鎖定了。

三百年的清心寡欲,似乎在這一刻,被最原始的食欲徹底擊潰。

他二話不說,伸手就抓起一個最胖的包子。

那包子剛出籠,燙手得很!

“嘶…”他被燙得吸了口氣,卻絲毫沒鬆手。

也顧不上什麼形象,更懶得用筷子,對著那白胖暄軟的包子皮,狠狠地、帶著點發泄意味地,一口就咬了下去!

“唔!”

滾燙的、鮮香的肉汁瞬間在口腔裡爆開,混合著麵皮的麥香,燙得他舌頭一縮,眉毛都擰了起來。

腮幫子卻鼓囊囊地用力咀嚼著,像隻餓急了的倉鼠。

那模樣,帶著點凶狠,又透著股酣暢淋漓的痛快。

仿佛咬的不是包子,而是某個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的存在。

他費力地咽下嘴裡滾燙的肉餡,又拿起第二個包子,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桌子上,那塊被他用破布隨意包裹著、此刻依舊隱隱發燙的玉簡,惡狠狠地補充道,聲音含混卻異常清晰:

“等這破事兒辦完了…你最好…真給老子打個五星好評…不然…”

他頓了頓,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子,燙得直哈氣,眼神裡卻沒了之前的憤怒,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準備迎接風暴的平靜,以及一絲老油條特有的狡黠:

“老子就把你這破玉簡,墊在鞋底!天天踩著!踩夠三百年!”

肉汁滾燙,狠狠燙了薑子牙的舌頭。

他“嘶哈嘶哈”地吸著涼氣,腮幫子鼓囊囊地蠕動,凶狠狠得像是要把三百年的寡淡,都嚼碎了咽下去。

茶棚油膩的空氣裡,包子的麵香、醬牛肉的鹹鮮、還有那壺齁甜齁甜的雲霧毛尖味兒,混在一塊,霸道地鑽進他每一個毛孔。

“嗯…這味才對嘛…”他含糊地嘟囔,又抓起第三個包子,眼角餘光卻死死釘在桌角,那塊破布裹著的玉簡,正幽幽散著溫吞吞的白光,像塊捂不熱的死玉。

“哢嚓!”

頭頂猛地一聲脆響!不是雷,是茶棚頂上那根朽爛的房梁,毫無預兆地裂開一道猙獰的大縫!

木屑混雜著陳年積灰,“簌簌”地往下掉,好多都直接落進了薑子牙眼前那碟醬牛肉裡。

“哎喲喂!我的棚頂!”茶棚老板尖叫一聲,心疼得臉都扭成了苦瓜。

抬頭瞪著那道裂縫,嘴裡不乾不淨地罵,“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嗯?!”

他後半截罵聲,卡在了喉嚨裡,眼珠子差點瞪出眶。

隻見那裂開的縫隙裡,沒有天空,沒有木頭茬子,隻有一片翻滾蠕動的、黏稠得化不開的……暗紅色!

那紅色濃得發黑,像凝固的血漿,又像某種活物汙濁的內臟,無聲無息地從裂縫裡“流淌”下來!

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腐惡臭,刹那間蓋過了所有食物的香氣,濃鬱得令人作嘔!

棚子裡其他幾個食客“哇”地一聲就吐了。

“血…血海?!”老板腿一軟,癱坐在地,褲襠瞬間濕了一大片。

薑子牙嘴裡塞滿了包子,動作卻猛地頓住。

他渾濁的老眼裡,那點自嘲認命的懶態,像潮水般褪去,沉澱出一種近乎實質的冷硬。

他腮幫子不再鼓動,隻是緩緩地、用力地,將口中滾燙的肉餡咽了下去。

喉結滾動,發出沉悶的“咕咚”一聲。

“嘖…真他娘的不讓人消停。”他終於罵出了聲,聲音不高,卻像裹了冰渣子。

“嗖!嗖!”

兩道黑影,如同從裂縫裡滲出的墨汁,順著那流淌的暗紅汙血,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輕盈地落在油膩的地麵上,沒濺起半點油星。

是兩個男人。

左邊一個,瘦得像根麻杆,身身子裹在一件寬大的、繡著扭曲暗紅花紋的黑色袍子裡。

臉藏在兜帽的深深陰影下,隻露出一個尖削慘白的下巴。

他腰間鬆鬆垮垮掛著一串東西,仔細一看,竟是用細小的、不知是人還是獸的指骨串聯成的鏈子,走動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噠”輕響。

右邊那個則截然相反,壯得像座鐵塔。

虯結的肌肉,幾乎要把那身簡陋的皮甲撐爆。

滿臉橫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額斜劈到右下頜,讓他本就凶惡的臉,更添十分戾氣。

他肩上扛著一柄巨大的、形狀扭曲的黑沉鐮刀,刀刃上還掛著幾縷乾涸發黑的血肉碎末,散發出濃烈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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