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沾著濕氣,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呲呲”的聲音。
宋祈年眸光微動,調整睡姿,讓自己和她離開時一樣。
宋溫迎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在等人。
剛才洗澡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和宋祈年碰麵,不確定他對自己是什麼想法,就這麼貿然見麵,對她的生命太沒有保障了。
所以她電話請了個護工過來。
不過今夜外頭下著雨,護工要一個小時才能到。
宋溫迎摸了摸宋祈年的褲子,還是有些濕,上身因為沒有穿衣服,皮膚摸著有些涼,她拿了一張毯子過來蓋在他身上。
目光落在他腳踝上,想起不久前給他包紮時看到的傷口,心生疑惑。
這根本不像是摔出來的,倒像是用刀割出來的。
可是他沒事割自己的腳做什麼?
自虐狂?
……
門鈴響起來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宋溫迎都趴在沙發旁睡著了,一睜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宋祈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側身過來睡了。
此刻額頭就抵著她的額頭。
宋溫迎剛才要是再仰一下頭,嘴就親上了。
她吃了一驚,慌忙起身。
給他穿上已經洗乾淨烘乾的襯衫,整理了一下裙擺才走去開門。
護工是個大概四十歲的阿姨,站在門口的時候,眼神就四處亂瞟、打量。
不過宋溫迎沒時間想多餘的,和護工阿姨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便回房間拿出早就裝好的行李箱離開彆墅。
紙條已經給宋祈年寫好了,宋溫迎讓護工阿姨等宋祈年醒來再交給他。
他醒來,沒看到她人,應該會自行離去。
正好宋溫迎最近在為即將到來的新銳視覺藝術大賽準備參賽作品,她向學校請半個月的假,完全有理由。
自認為計劃天衣無縫的宋溫迎,完全不知道,在她離開彆墅後不久,得到她“交代”的護工阿姨立即就給一人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彆墅進來了一個人。
薑南。
“媽,你叫我過來做什麼?”
薑南最近手受傷了,心情很不好,今晚上她媽在去醫院接她的路上,接了一個護工的單子。
因為趕時間,便把她也給捎上了。
本來這大雨夜裡,她坐在車裡等就很煩躁了,她媽還非要催著她也過來。
“叫你來,自然是有好事!”
薑媽笑著將薑南拉到一旁,低聲道:
“沙發上躺著的那位,是這彆墅主人的鄰居,能住在這兒的,肯定都身份不凡,我看那位先生長得那麼好看,你這回是真賺到了!”
薑南皺眉:“沒頭沒尾的,你到底在說什麼?”
目光朝沙發上的人一掃,在看到宋祈年的臉時,麵色一變,她湊上前去確認。
“宋總?!”
薑媽驚訝:“你認識?”
薑南臉色難看,她壓低聲音,害怕地說:“媽,宋總怎麼會在這兒?你沒得罪他吧?”
“他很厲害?”薑媽眼神更亮了,“住這兒的那女人剛才跟我說,這個男人發燒了,暈倒在她門口,他們互相不認識,她急著要去外地,托我照顧他。”
見薑南仍是一臉不解,薑媽恨鐵不成鋼,敲了下她腦袋。
“你傻呀!這男的是暈倒在門口的,肯定不認識那女的,頂多隻能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你可以冒領這份功勞啊!到時候我們就是他的恩人,你還怕他不報答我們?”
薑媽的提議很大膽,可薑南聽著,想了一下,竟然也有些心動。
她一直就喜歡宋祈年,如果讓宋祈年以為自己救了他,他會不會就會對她改觀了呢?
薑南越想越覺得可行,剛才的那份害怕此刻消失了大半。
有些躍躍欲試,可她仍然遲疑:“可是,媽,這彆墅不是我們的,他怎麼可能相信是我們救了他?”
“那位小姐離開時,說過了,她要去外地半個月,讓我過後把鑰匙拿到物業那兒放。”
薑媽笑看著薑南,眼中什麼意思,薑南是她女兒,一下t到,她勾起唇角,不過一下,欣然接受這個主意。
兩人如意算盤打得好,完全沒注意宋祈年已經醒來。
他靠坐在沙發上,蒼白的手指抵著疼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可他緩緩抬起眼,帶著疲累的瞳孔裡滲著寒意:
“你們怎麼進來的?”
嗓音低啞,裹挾著濃重的戾氣。
今夜確實是真的發燒了,剛才又做了一些操作,用“腦”過度,他幾乎是操作完,就暈了過去。
沒想到一醒來,會看到這兩個陌生人。
“宋總,您不記得了嗎,是我救了你。”
薑南硬著頭皮回答,不過之前被宋祈年折斷手的陰影還在,所以她不敢靠近,說話也有些心虛。
薑媽見狀,趕緊堆著笑上前:“先生,您暈倒在我家小姐家門口,我家小姐心善,便把您帶進來了,您現在好點了嗎?”
令人作嘔的兩張臉嘰嘰喳喳吵得讓人頭疼,宋祈年忍著不耐:
“她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心虛,但薑媽還是膽子比較大:
“先生說的是誰?這裡隻有我和我家小姐。”
宋祈年輕笑了一聲,眼底卻一絲溫度也無:
“我再問一遍,她呢?”
明明麵上還帶著憔悴和病氣,還是坐著仰頭看著站著的她們,薑南卻仍是感受到了逼人的壓迫感。
害怕的同時又止不住地心動。
這樣的男人,如果能得到,該是多麼的麵上有光。
那個越哲雖然對她很好,可是他太一般了,顏值、家世、才華都平平無奇,怎麼配得上她?
她不甘心。
薑南不知道他說的“她”是什麼意思,但剛才她媽說了,宋總是暈倒在家門口的,那肯定是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她該大膽一點……
“宋總,您的燒退了嗎?需不需要我送您去醫院?”
“滾。”
“宋總……”
“趁我還能好好說話。”
他看著她,嗓音輕得近乎溫柔。
薑南挨過一次他的“溫柔刀”,幾乎是瞬間就敏銳地察覺到危險。
他不是在警告。
他是在給她們最後活命的機會。
見她媽還要再說什麼,薑南趕緊拉著她出去。
“我們馬上就走!宋、宋總您彆氣壞了身體。”
門“砰”的一聲關上,室內再次陷入安靜。
宋祈年緩了一會兒,確認宋溫迎是真的不在這裡了。
估摸著是又溜了,他眉頭微擰。
凝神片刻,想起了什麼,他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