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說,就這一點徐老太還能服氣的,那母女倆是一門心思想往上走。
徐老太看著光顧著吃的徐蓮女,
“蓮兒,芳草這是想學了文化找個好男人嫁呢,她比你小那麼多,都知道想著以後的事兒,那你是咋想的?你要是想學,奶也有辦法。”
“再說吧。”
徐蓮女的回答模棱兩可。
她今天說得這些話,就能徹底斷了徐芳草想利用楊崢的念頭,她倒要看看,沒了姓徐的幫忙,楊崢這八年要怎麼熬過去?
當然了,徐蓮女不會忘記自己前世的死,誰都有可能是殺她的凶手,楊家不配得到她的善待,李桂香母女也不配。
徐老太打著蒲扇,白楞她一眼,
“再說啥呀?學就是學,不學就是不學,彆人都知道想著以後,你就知道吃!”
徐蓮女嘴裡的最後一口饃饃,差點噎在嗓子眼裡。
她當然是要學的,因為她前世學過,這輩子必須得借個機會遮掩過去,不然容易引人懷疑。
但是她要是主動提出想學,那就和她的好吃懶做的人設不符合了,她就等著李桂香母女折騰,看能折騰出個什麼結果。
徐芳草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事兒要是真成了,李桂香肯定會捎帶上她的,因為她才是家裡的親閨女,李桂香不敢不捎帶著她。
徐老太嘴上嫌棄,手上卻一直都在給她打著蒲扇,
“蓮兒,你去城裡這幾天,村裡發生不少事呢。”
“啥事兒?”
說起了村裡的八卦事,徐老太雙腿一盤,來了勁,
“大鹽子家的豬抱窩了,生了十個豬崽子,滿村的炫耀唻!還有隔壁村的拿給王胖丫提著半扇子豬,來給那個罪奴提親唻,鬨了好大的笑話,喜死個人……”
“啊?”
徐蓮女驚訝地筷子都掉了,她對豬崽子不感興趣,對後半句的王胖丫感興趣,
“阿奶,你說王胖丫來給楊崢提親了?還帶來了半扇子豬?”
“可不嗎!”
“那後來呢?”徐蓮女追問。
“後來那個楊崢發了好大的火呢,把人罵走了,吵吵嚷嚷的,鬨了老長時間,恁二奶奶還拽我一塊去看熱鬨呢。”徐老太又說。
“哈哈……”
徐蓮女樂得直拍大腿。
怪不得今天楊崢看見她明顯帶著氣,他肯定是知道六個野鴨蛋的事情了。
王胖丫啊王胖丫,真沒辜負她的期望!
徐蓮女心情大好,她神秘兮兮地掏出個盒子,
“阿奶,你看這是什麼?”
盒子裡是金鐲子,徐蓮女忍不住拿到徐老太麵前炫耀,
“阿奶,這是盛歡姐給我買的,說是感謝我給她村屋的事兒,你看好看不?”
這明晃晃的金鐲子可把徐老太嚇得不輕,
“她給你買的?這可太貴重了這……”
徐老太小心翼翼地端著金鐲子端詳著,對楊盛歡是滿口稱讚,
“那個妮兒真不孬!你說說,你原來還想把村屋給楊崢那一家子,那一家子哪有這麼好的良心?
你現在不幫他們,說不得在背後多記恨你呢。那妮兒是個好妮兒,她知道記恩,這就值得幫她。”
徐蓮女點了點頭,阿奶說得對。
徐老太笑眯眯的,“蓮兒戴上好看,以後當嫁妝帶著,多風光。”
她又緊接著囑咐,神情突然凝重很多,
“對了,這鐲子你藏好,可彆漏,要是讓你後娘和芳草那丫頭知道了,肯定會覺得是你爹給你偷偷買的,到時候又得找事兒,非得鬨著讓你爹給芳草也買一個不可!”
徐蓮女又點頭,
“我知道的阿奶,這一點阿爹也交代我了,不能顯擺出去!”
這邊,被徐猛虎趕走的楊崢狼狽又頹喪,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為什麼重生一世,徐蓮女對他又絕情又冷漠,完全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為什麼?
前世那個愛他愛到人儘皆知、看到他就滿眼愛慕、笨拙地給他做飯、補衣的徐蓮女到底去哪了?
楊崢痛苦地抓著頭發,到底是哪裡不對?
難道就因為他是重生的,就要付出什麼代價,老天爺要以這種方式整他嗎?
重生?
他的腦中快速劃過什麼,如果徐蓮女也是重生,那這一切……
該有多好!
因為前世的徐蓮女絕對不舍得這麼對他,她是愛他的,恨不得愛他入魔的……
可這輩子的徐蓮女卻變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接下來的八年,他都要和其他罪奴一樣,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隻能生生熬到楊家平反的那一天?
意識到這一點,楊崢隻覺得內心湧起一陣巨大的惶然無措之感,還有過於惱羞而生出的恨意。
因為他想起了徐蓮女說的那些話。
‘吃軟飯’三個字狠狠紮進他的心口!
她怎麼可以肆無忌憚地羞辱他?
楊崢猛的抬起頭來,可是為什麼其他人都沒變,隻有她變了?
原來他還以為是楊星移勾引了他,可是冷靜後一想,現在的楊星移隻是個毛頭小子,毛還沒長齊呢,徐蓮女怎麼可能看得上?
那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徐蓮女,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楊崢緊攥拳頭,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會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外麵漫無目的地晃了很久,楊崢整理好自己之後,才回到茅草屋,本以為已經到了深夜,大家夥都睡覺了,沒想到茅草屋裡傳出了抱怨的聲音。
在說他得罪村長女兒,害得全家沒村屋住的事情。
楊崢感到窩火又頹喪,他打消了進去的心思,在外頭找了個草垛子應付一宿,就這麼一夜無眠。
徐蓮女,你到底怎麼了啊?
……
第二天,罪奴營。
“動作麻利點,都沒吃飯啊!”
罪奴營的監工大人手握皮鞭,一個個凶神惡煞的。
隻見半座山上全是乾活的罪奴,他們都沒有帶腳銬,因為沒必要,黑嶺山脈是山與山重重交疊,深山深不見底,根本無處能跑。
待在有人的地方還能保命,趕往山裡去,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現在乾的是伐樹的活計,等明年開了春,就要做墾荒的活,還有修房屋,建河道,甚至織布漿洗,
即使是冬天也不會讓他們閒著,總會有活給他們乾。
楊崢和楊邃一起抬著一段圓木,累得滿頭大汗,砰的一聲悶響,圓木轟然落地。
楊邃看著楊崢,目光幽光閃過……
“阿崢啊,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