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好好休息。”
房門打開,容浚旭一臉落寞的走了出來。
在看見君瀾儘站在院子裡後他立即斂住了神情,走上前來:“儘兒,你回來了。”
君瀾儘點頭,攏袖一緝喚了一聲:“容將軍。”
容浚旭握著他的手,止了他的動作道:“昨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讓你受委屈了,嬌嬌的性子被寵壞了,身邊又有如此心思惡毒之人在旁蠱惑,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我代她向你道歉。”
君瀾儘忙阻止了他道:“不必了,她已經跟我道過歉了。”
“嬌嬌跟你道歉了?”
容浚旭深覺意外,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君瀾儘道:“是啊,昨日裡她就同我道過歉了,其實三小姐並非善惡不分之人。隻是老夫人對她過於寵溺把她慣壞了,如果容將軍不嫌棄以後我願意教導三小姐,讓她做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容浚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好,那我就把我的女兒交給你了,你也不要太見外,彆一口一個三小姐了,叫她嬌嬌或者三妹妹都可以。”
曾經君瀾儘覺得容錦瑟配不上這個名字,但現在他有所期待。
送走容浚旭後,君瀾儘進了房間,就見他的母親正在擦拭著一個靈牌位。
他關上房門走了過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問:“母親,你既然忘不了父親又為什麼要跟容將軍回來,答應嫁給他?可是因為我?”
林芊尋看著君瀾儘,滿是慈愛的眼神裡夾著一抹淡淡的悲傷:“這是你爹的遺願,我隻是想幫他。”
君瀾儘聽著這話,心底有些沉重。
其實他對他父親君曜的印象很模糊,隻記得他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從軍了,後來死在了戰場上,再也沒有回來。
而君曜的死,跟他的身世有著極大的關係。
“娘,仇我可以自己報,我隻希望你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不要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歡京城,你留在容家受這些委屈都是因為我。”
君瀾儘握著林芊尋的手,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我答應你,在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絕對不會擅自動手,更不會殃及無辜。您教過兒子,要做一個敢作敢當、正直而堅韌的男人,絕不可因為仇恨而迷失自己,兒子都記得的,永遠都不會忘。”
林芊尋滿是欣慰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著道:“娘相信你。”
頓了頓她又道:“娘覺得嬌嬌似乎變了,昨日她那麼說擺明了是在救你,還有今天的事情,如果我猜的不錯,毒應該是她自己下的,你說她為什麼要陷害秦姨娘?”
君瀾儘就知道他母親早已看出了端倪,畢竟醉夢之毒是容錦瑟最大的漏洞。
他想了想道:“兒子覺得她在刻意向我們示好。”
“向我們示好?”
林芊尋覺得奇怪,自從她和儘兒來到將軍府,嬌嬌就一直抗拒他們,沒道理突然就轉了性子。
君瀾儘也猜不透容錦瑟想做什麼,這丫頭就像個謎團,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找出真相。
“也許她是看清楚了秦姨娘的為人,覺得自己之前所作所為有點過分。我倒是覺得她也並非無可救藥,而且她還說想拜你為師跟你學習醫術,想讓我教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呢。”
君瀾儘將容錦瑟的意思如實的告訴了林芊尋。
林芊尋聽後一愣,有些驚訝的樣子。
不過她並沒有把人想的太壞,而是道:“嬌嬌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有母親,等她病好了你把她帶來這裡吧,咱們好好教她。”
君瀾儘就知道他母親心善,她內心柔、軟而又堅強,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
而將軍府內的觀景樓上,容錦瑟正站在這裡眺望著那輛離去的馬車,也許秦沐苒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敗在了她的手中。
而重活一世,容錦瑟懂得了如何偽裝,當純良無辜的小、白、兔亮出它的獠牙,勢必可以給那些防不勝防的人一計重擊。
“三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身後冷不防的傳來一道嬌柔的聲音,容錦瑟轉身就看見她的二姐容錦洛抱著手爐正站在她的身後。
容錦洛比她大了一歲,過了年她便要及笄了。
正因此,她有些清高自負,一直都看不慣不學無術的容錦瑟,但奈何身份差距,她也隻能做做表麵功夫,裝出姐妹情深的樣子。
其實背地裡,她可是恨極了容錦瑟,十分嫉妒她將軍府嫡女的身份。
而容錦瑟前世的悲劇,便是容錦洛一手造成的。
“二姐。”
容錦瑟冷淡的喚了一聲,一雙靈動的眸子裡藏著看不見的暗湧。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就是因為容錦洛,她上一世才會中了沈景林的算計,毀了自己的一生。
後來,在容家被抄家後,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成為了沈景林的侍妾。
而她的二姐容錦洛因為相助有功,則風風光光的嫁給了沈景林,做了他的側妃。
“三妹妹的病可是好了,瞧著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出來也不知道抱個手爐?”
容錦洛上前去將自己的手爐塞給了她,然後歎了一聲:“真沒想到秦姨娘竟然是這樣的人,三妹妹的心裡肯定很難受吧。”
容錦瑟垂著眸子抱著容錦洛送的手爐,沒好氣的聲音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瞧妹妹說的,都是自家姐妹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
容錦洛嘴上雖然這麼說,心中卻不這麼想。
她隻恨秦沐苒為什麼沒有毒死她!
“我知道三妹心情不好,聽說清水寺的梅花都開了,不如等你病好了咱們跟祖母說說出去散散心吧,你意下如何?”
容錦洛故作親昵的走過去,理了理容錦瑟的披風。
容錦瑟緩緩的抬起眸子,陰森森的目光看著她。
這一眼瞅的容錦洛心底有些發毛,莫名的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半響後,卻聽容錦瑟甜甜的應道:“好啊。”
容錦洛鬆了一口氣,高興道:“那我們就說定了。”
容錦瑟點了點頭,看著容錦洛陰謀得逞的樣子,在心中冷笑。
前世正是因為容錦洛相邀去清水寺賞梅,她才會被人擄劫,後來被沈景林救下,對他一見鐘情。
熟不知這全都是沈景林的計劃,而二房之人便是幫凶。
沈景林雖然身為當朝的太子,但他的太子之位坐的並不穩,因為江貴妃所出的晉王殿下一直同他明爭暗鬥。
隻是容錦瑟的父親當年憑著赫赫軍功,向陛下請了一道旨意,那便是他們將軍府的女子可以自由婚嫁,不受拘束。
正因此,沈景林才會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來虜獲她的芳心。
容錦瑟本可以拒絕,但她也清楚就算躲過了清水寺的算計,也會有下一次,沈景林是不會放過她的!
而她重活一世掌握了先機,不如就讓沈景林狠狠的栽個跟頭!
這一次誰是盤中肉還不一定呢,她一定會讓他們知道,她容錦瑟不是好惹的!
離開觀景樓後,容錦瑟回了自己的院子,親自去庫房挑了一些禮物,然後帶著解語直奔著聽風院去了。
一入院子,容錦瑟就聽見了嗖嗖的聲音,好似有人在練武。
懷著好奇之心,容錦瑟朝著垂花門走去,就見君瀾儘正在院中那顆碩大的梧桐樹下練劍。
容錦瑟躲在垂花門後,探著一顆腦袋看的入迷。
突然就見君瀾儘手中的長劍劍鋒一轉,朝向了她:“什麼人,出來!”
容錦瑟打了激靈,忙道:“儘哥哥,是我!”
君瀾儘見是她,俊眉不由的一挑,他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問:“你來這做什麼?身子好了?”
“來給你送點東西。”
容錦瑟從解語手中接過托盤,獻寶似得遞了過去道:“這些都是上好的筆墨紙硯,放我那裡也可惜了,我知道儘哥哥過了年要參加科舉,一定可以用得上。”
君瀾儘打量著容錦瑟送來的東西,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他掃了麵前的人一眼問道:“有事相求?”
容錦瑟咋舌,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她訕訕的輕咳了一聲,將手中的托盤交給解語,笑嘻嘻道:“瞧儘哥哥說的,沒有事情我就不能來看你了嗎?”
君瀾儘一副看破卻不說破的樣子,轉身朝著房間走去:“無功不受祿,你的東西我可收不起。”
“噯。”
容錦瑟忙追了上去,跟著他一同進了房間。
同她的閨房比起來君瀾儘的房間簡直太簡陋了,連一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
她有點心虛的收回視線,看著君瀾儘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徑自喝了起來。
“那個。”
容錦瑟撓了撓頭道:“我方才遇見二姐了,她說清水寺的梅花開的很好,想邀我一起去賞梅。”
君瀾儘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容錦瑟上前幾步,小聲問他:“儘哥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君瀾儘眸色一動,問道:“為什麼想讓我陪你一起去?”
“儘哥哥來京城這麼久都沒有出去看過呢,清水寺的千頃梅園很漂亮的,不看很可惜,你就陪我一起去嗎。”
容錦瑟雖然掌握了先機知道沈景林的動作,但就怕出現什麼意外。
她自己去總有點不放心,所以才想到了君瀾儘。
但是君瀾儘對這個理由並不滿意,直接拒絕了她:“我不感興趣。”
容錦瑟一噎,看著君瀾儘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冷臉,也不敢再相求。
隻是有些喪氣的哦了一聲,將解語手中的東西放下道:“那我不打擾你了。”
可是直到出了門她也沒見君瀾儘改口答應,容錦瑟心中失落極了。
她還以為自己的表現足以讓君瀾儘對她放下成見。
容錦瑟給自己打了氣,然後帶著解語走了。
君瀾儘看著容錦瑟的身影消失在了垂花門,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後揮了揮手。
便見一個黑衣蒙麵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單膝跪在地上:“少主!”
君瀾儘沉聲道:“去盯著容錦洛,看看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是。”
君瀾儘低頭目光掃過容錦瑟送來的那些東西,他隨手從裡麵拿起一隻狼毫筆放在手中端詳著,唇角扯了扯,哼了一聲。
“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