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無燼十分敏銳,挑眉看著薑珩:“有底牌?”
薑珩讚許地點點頭,漂亮的妖瞳看得他心頭一跳:“原本以為今天沒辦法施展了,多虧這場及時雨。”
隨即見她微微閉眼,再度睜開之時,瞳孔完全被黛藍色覆蓋。
薑珩緩緩升至半空,身上的妖化愈發明顯,就連露出的一節手臂上,都開始覆蓋淡藍色流光溢彩的鱗片。
隻見她朱唇微啟,似在唱歌。隨著動人的低吟,一道道波動侵入戰場。
海妖的吟唱·元素紊亂!
戰鬥中的浮生門眾人忽然感覺元素不聽使喚了,無法調度空氣中自身靈根的元素為己所用。
身負兩個及以上的靈根者,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幾種元素在丹田中瘋狂打架,根本沒有一個能響應他們的調度。
所有人的法術瞬間一滯,妖獸們抓住空隙,一舉撲殺了大量修士!
而兩個攻擊大陣也發揮了它們清掃雜碎的能力。
幾乎是一瞬間,戰場就剩下了一個掌門兩個長老。
竟然真的,將整個浮生門全部葬送於此!
不過剩下的,也是最麻煩的。
盛無燼當然沒有在一旁看戲,他抓住薑珩製造的機會,快速襲向其中一個長老,赤晷對上另一個長老。
對於化神期掌門,薑珩的天賦技能對他的影響有限,隻能讓他的元素不那麼聽使喚,招式還是能用出來的,但威力明顯大減。
薑珩方才將盛無燼幾個再度恢複好傷勢,就是為了她施展技能之時能趁機出手。
盛無燼含著回靈丹,劍勢如雨。天生劍骨真不是吹的,全力出手之下,越階力壓被削弱的長老,綽綽有餘!
原本在一旁幫著另一個長老對付赤晷的掌門,發現自己一時不察之下,另一個長老都快被盛無燼給宰了,連忙咬牙回援。
薑珩將治愈之水賦能於雨水之中,在戰鬥中不斷為盛無燼和赤晷施加治療。
現在他們兩個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在薑珩的全力乾擾之下,盛無燼赤晷兩個,居然能和他們堪堪戰平。
而此刻半空的薑珩卻並沒有如他們所想那般全力施為。
此刻的她熱血沸騰,她卡在金丹中期已有一段時間,在驚險的戰鬥和極致的心境之下,頗有要突破極限的意思。
她感受到了境界屏障的鬆動!
大道之音叩問其心。
“你,為何而戰?”
我為何而修煉,我為誰而戰鬥?
“代天,誅邪!”
“哢嚓——”
是境界破碎的聲音。
紅塵心劫已渡,金丹後期!
進階的能量轟然而至,薑珩感覺自己渾身都得到了加強,靈力充沛得能再布三個大陣!
“那死丫頭!居然進階了?”掌門嘶叫。
盛無燼也是服了,她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之下進階!
說乾就乾!
薑珩收回技能,與盛無燼對視一眼,隨後快速開始描繪陣圖。
“她又要布陣,攔住她!”被兩個實力遠低於他的小輩逼到這種境地,掌門幾乎快要瘋魔了。
盛無燼自然會意,霧雨衝上前,他與三隻仙獸聯手,全力阻撓他們靠近薑珩。
薑珩感受到自己出陣的速度好似快了一些,來不及細想,陣圖已在她手中落成:
“鎖啟九淵,縛龍此間。凡入此界,困敵萬千。”
是當初困住霧雨的九鎖困龍陣!
“不好!快躲開!”
“想得美!”
薑珩和盛無燼同時出手,電網和冰牆各占半邊,完全將三人擋住。
掌門一劍斬碎冰牆,可惜為時已晚。
仿佛來自地底的鎖鏈快速飛出,將三人狠狠捆住。
不待他們求饒,薑珩和盛無燼已經一人一個,擊穿了兩個長老的丹田。
至此,即便是他們兩個變態,靈力也幾乎耗儘了。
他們很默契的沒有殺掌門。
看著被鎖鏈捆得嚴嚴實實的掌門老頭,薑珩非常猥瑣地勾勾手指。
暗處潛伏很久,修為低微不敢上陣的跳跳,努力模仿主人擠出反派的表情,氣勢十足地走出來。
終於到了它展示的時候,虎頭一昂,一口灼熱的烈焰,燒得掌門老頭皮開肉綻哇哇直叫。
盛無燼摸出一顆丹藥,正是招呼浮生門弟子的同款,一把就塞進掌門嘴裡。
掌門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什麼東西,渾身就如萬蟻啃噬,鎖鏈卻死死扣著他,他連在地上打滾都做不到。
盛無燼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研製的毒丹,目前隻有兩人有幸嘗過,一個是你,一個是你門下弟子周越峘,也就是我的眼線。
對了,你還記得他怎麼死的嗎?”
掌門想到那個被抓住的叛徒,額上的冷汗冒得越發起勁。他在牢中承受不住疼痛,活活自裁的模樣,他還曆曆在目。
如今,他居然也中了這種毒嗎?
薑珩頗為意外地瞧了一眼盛無燼。
喂喂喂你們這些人真的是正道修士嗎?!
不過薑珩和盛無燼在與敵人聊天這方麵,觀點是不謀而合的。
隻和還剩一口氣的人溝通。
薑珩四處看看,發現近處隻有盛無燼屁股底下那一塊可以坐的石頭。
拍拍裙子,大大方方挨著盛無燼坐下,兩個惡魔托著腮欣賞掌門的慘狀。這老匹夫的骨頭完全不及他的嘴巴硬,看著他從慘叫求饒,到哀嚎痛哭,最後但求一死。
盛無燼覺著他應該已經想清楚了,眼神示意薑珩。
薑珩秒懂,運起一點點水元素包裹掌門,短暫地緩解了他的痛苦。
掌門仿佛重新找回了活著的感覺,急促的大喘氣。
“說說吧,孩童之心都是送去哪裡的?”
“不要妄圖掙紮了,今日你死定了。說出來,就給你一個痛快,不肯說,那我有的是本事吊著你的命,讓你求死不能。”薑珩笑眯眯地蹲下身,去看掌門低垂的臉。
掌門雙目充血,眼眶欲裂,心神俱震。
他不敢相信,今日他難逃一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你選擇哪種死法?”是少女清靈的耳語。
掌門猛然抬頭與她對視:“不!!!我不要死!放過我放過我求求你們了,我什麼都願意說!!”
機會!
薑珩調動起最後一絲精神力,瞬間捕捉到他毫不設防的雙眼,趁其神魂震蕩,靈識不穩,一舉侵入他的靈識中。
精神控製!
他自己說的,哪有她親自控製著吐出來的可信呢。
黛藍色妖瞳顯現,控製著掌門緩緩冷靜下來。她的眼睛沒有放開掌門空洞的雙眼,卻對盛無燼道:“想問什麼快問!”
盛無燼立刻湊到薑珩身邊:“你們收集的孩童之心,送往哪裡?”
“玉隱山”掌門似乎在掙紮,艱難吐出三個字。
玉隱山?
“受誰指使?”
“所有人。”這回他回答得很快。
“什麼叫所有人?”
“為了新人族的誕生我們所有人都是自願的。”
薑珩咬牙:“他的靈識掙紮得很厲害!快點!”
“什麼是新人族?”
“最強的人族”
“如何誕生?”
“不知道”
盛無燼眯了眯眼,問出最大的疑惑:“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聽到這個問題,即使在控製中,掌門依然不由自主露出興奮的表情:“突破返墟隻要重塑血脈我就還有晉升的機會!”
“不行了!”
薑珩跌坐在地,耗儘精神力,失去了對掌門的控製。
掌門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驚恐地大叫:“不!不!不是我說的!不是我!”
兩人還來不及思考他為何如此,就見他渾身的血液像是活了過來,在皮下湧動,皮膚寸寸爆裂開來,血色咒文爬滿了他的全身,不消片刻,他就在陣中炸成了血霧。
薑珩看得目瞪口呆。
“盛無燼,你是邪修嗎?”什麼毒藥啊這麼毒!
盛無燼無語地瞥了眼薑珩:“拜托,這是血咒發作,你有沒有常識啊。”
“血咒?”
“是啊。”盛無燼捏了一個淨水術,把濺到自己和薑珩身上的血跡一並洗淨。
“血咒是一種詛咒,以自己的血,給自己下詛咒,一般是用來封口的。背後之人挺有手段,浮生門大小也是個門派,居然能讓一派掌門立血咒不透露信息。”
薑珩摸著下巴思索,看來不是她多此一舉了,這老頭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他們說實話。
“玉隱山,這是唯一的線索了。”盛無燼掏出神州堪輿圖,開始尋找起來。
找了一陣,臉色忽然變得非常臭。
“咋啦?”薑珩湊上來看。
“堪輿圖上,沒有玉隱山。”
“我靠!這死老頭!!!!”
問出來玉隱山,卻沒問出來玉隱山怎麼走。
得了,白乾。
空間禁錮大陣早已打開,逃脫的妖獸四散回到山林中。
九州是人、妖、鬼三族共存的,如無生死血仇,不必趕儘殺絕。
盛無燼站起來,深深地看了薑珩一眼:“我要回一趟劍宗。”
“回唄。”薑珩不甚在意地同盛無燼慢慢離開浮生門。
“我並不趕時間,按照約定,焚天鴉先放你那了。”
“不必,等丫丫送我回宜川城,讓它自個兒飛回去找你。”
“你不是有能放活物的空間嗎?”
“你小子,想在我身邊放眼線?”
“想多了。你不是也有一場惡戰?焚天鴉好歹是元嬰,放你身邊助你一臂之力。況且我與它可以通過靈識感應位置,待與師尊詳談之後,我我可來幫你。”
“那敢情好。”
“便宜你了。”
“我說盛大劍仙,你可要抓緊修煉咯,馬上我就趕上你了。下次我必要和你打一場,小心被我揍得臉麵儘失!”
“我們也不是非要”
“你敢看不起我?!”
“行,我一定狠狠打你一頓。”
“”
這一戰,勝得多少有些慘烈。
而浮生門前的巨碑之上,插著幾柄殘破的兵器。
昔日一派繁榮的宗門,此刻滿眼破敗蕭條。
不過毀滅,又何嘗不算是拯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