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人化鬼,是嗎?”薑珩皺眉,“既然你無法運用鬼力,那麼那些女人真的隻是被勸說後,自願投井的?”
“哈哈哈哈哈哈”婉玉邊笑邊哭,血色淚水淌滿了慘白的臉。
“我們沒有操縱任何人,這生不如死的日子誰過誰知道。隻需小寒稍稍在耳邊提上一句,她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在絕望中來此投井自殺。
可是,可是她們難道都沒有怨念嗎?難道死後真讓她們如此解脫?她們不恨嗎?不想為自己報仇嗎?
整整三年,死去的女子遠比村長所告訴你們的多,但是沒有一個化鬼成功,到頭來隻有我與可憐的小寒,在這裡承受無儘磋磨!”
“先前也有修士來過這裡,都沒有發現我。你們算有些本事,如今我被困在此處,空有一身修為無處施展。
既然你們是來解決此事的,那就殺了我吧,被困在此處天天看著青岩村的醜惡嘴臉,不如魂飛魄散。”
婉玉此刻的鬼氣也散了些,她抹去臉上的血痕,抬起慘白的麵容,露出一張頗為清秀的臉,看起來如一個病怏怏的少女,微微笑著。
薑珩聞言,挑了挑眉作勢抬步要向她走去,漂浮在身後的小電球中發出女孩兒的小奶音,她在哭:“不要,不要傷害娘”
薑珩若有所思,抬手解開了對那小女孩的禁製。那小小的人形靈體飛撲向側坐在井口的婉玉身邊,抱著她的手臂嗚嗚地哭泣。
沒鼻沒眼的灰色人形靈體慢慢變大,變成一個兩歲孩童的大小,五官輪廓逐漸清晰。
水汪汪的大眼流著清澈的淚水,小嘴一癟一癟,頭上的雙髻也被她哭得一顫一顫,模樣好不可憐。
隻是這小鬼,身上雖然布滿鬼氣,卻在鬼氣中間,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靈氣。
薑珩心中疑惑,卻不動聲色,抬頭看著母女倆:
“婉玉,你大約算是個勇敢的女人,彆人在折磨中渾渾噩噩度日了此殘生,你卻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傲骨和勇氣。
但是死亡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誰能救我們!誰會救我們!我原是宜川城中富商之女,丟失後父親不可能不搜尋我,就憑這村中的酒囊飯袋,也能逃過我父親的探尋?
可是我來此度過了多少時光,父親為何遲遲尋不過來。我是他唯一的女兒,我不信是他沒有找我!
青岩村與當地官府蛇鼠一窩,宜川城治下的村莊如此猖狂地買賣和拐騙女子,城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罔顧百姓的生死,不知在謀劃什麼勾當,城中也豢養著不少修士,從未出動找過一個丟失的女子。
這滿是蠅營狗苟的惡心世道,難道不算地獄?我也活夠了!”
婉玉忍不住伏身在井口,哭得撕心裂肺,就連薑珩都有些於心不忍。
薑珩緩步上前,紫電光牢自動為她讓出一個缺口。
水藍色的裙裾停在婉玉的麵前,她不由自主抬眸看,卻感受到下巴上有一根微涼手指,也在托著她的下巴向上抬。
她對上麵前少女的黑仁妙目,薑珩看著她,輕聲道:“我會救你們。”
“你"
"至少,讓我來救你們的靈魂。”
一炷香之前。
“爹,那些仙人可不好相與,您真要將他們請來?”村長兒子看著自家老爹問。
村長恭敬地取出一支香,在燭台上點燃後輕輕揮滅,又緩緩插在了佛台之上,端端正正地對著那尊木觀音拜了拜。
這才回頭對著兒子皺眉回答:“我越想越不對,今日那女娃看我的眼神叫我心底發毛,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麼。
今日隻見她進村,不見她出村,村中也沒看見她的身影,也不知躲在哪裡偷偷瞧我們。村中若有蠢貨露出馬腳,必會叫她察覺。
以免多生事端,還是請示一下仙人的好。”
村長兒子看著老爹的模樣,心頭止不住地突突跳。
“青岩村,何事燃香喚我?”寂靜中,那木觀音中悠悠傳出一道男聲,似從很遠地地方飄來,透著明顯的高高在上。
聞言,村長父子連忙恭敬地拜倒,村長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稟張仙人,今日我們村中又來了一個少女,說是來查探‘吃人井’的事情。自進村後就不見蹤影,小人鬥膽猜測她會用一些與仙人一樣的妙法,在暗處窺伺。
小人自是謹小慎微足不出戶,卻防不住村中人憨直,或有露出馬腳。小人心中難定,特來請示仙人。”
木觀音的那一頭,似是在吩咐什麼,片刻之後,那張仙人再次開口:
“我即刻派人前來處理,你們那口井總生事端,無論有無貓膩,我一並替你們封上吧。”
村長父子叩首:“謝仙人。”
木觀音那一頭似是沒有後話了,村長小心翼翼起身,掐斷燃了一小節的香,將剩餘的香珍而重之地收入櫃中,隨後呼出一口氣,終於放心地笑了。
那村長兒子驚喜:“張仙人要派人來啦?太好了,那女子一直待在我們村子裡,叫人寢食難安,也不方便我們做事,還是早些處理掉為好。”
隨後又扭捏地湊在村長耳邊試探道:“爹,待仙人們來了,能不能將那個女子……”
村長當即瞪了他一眼:“想也不要想,女修士也是你配私留的?有靈根的女子張仙人自會安排好去處……你看那女人貌美,就走不動道了?
快死了那條心。待井封了,過上幾日咱們再去給村裡‘進貨’,順便再給你物色一個好的。”
村長兒子撇了撇嘴:“可彆再給我找那些烈性子的千金小姐了,前頭的婉玉,還有那老李家的娘們,忒難訓。
訓好了也保不住反水,要整幺蛾子,三天兩頭這麼折騰,啥時候能給咱們家生兒子。
爹還是給兒子選個老實聽話的吧,漂亮就行。”
村長捋捋胡子,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