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官居高位是榮耀。
可一個小小的風吹草動就讓老母親心驚膽跳。
“東宮的人來府中了……兒子要立即進宮一趟。”
“什麼大事啊?你這才新婚第二日呢……”薑太夫人急了。
薑九霄看出老母親擔心他,溫和安慰:“母親放心,兒子去去就回,不是什麼大事。”
說完又看著秦如茵:“茵娘你好好陪著母親,也無需擔憂。”
秦如茵答應了。
心道:父母之愛子,也不是你說不用擔憂就不用擔憂的。
嘴上卻說:“四爺放心入宮罷,母親這裡有我呢,隻是……萬事小心!”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管何時何地,還請四爺時時記得,我和母親還在家中等你!”
薑九霄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頭。
心裡湧起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是……這就是夫妻嗎?
看著薑九霄轉身離去的背影,薑太夫人眸中的擔憂更甚。
秦如茵再次安慰她。
薑太夫人搖了搖頭,“你瞧啊,你三哥和三嫂還說老身偏心老四。
可老四爬的越高,老身越是替他提心吊膽的……說起來,老三他們這些兄弟都欠老四的!
若不是老四在前麵替他們負重前行,他們豈能過上這麼富貴榮華的好日子?”
秦如茵心道:家裡老太太明事理就是好,也不枉薑九霄一心替這個大家庭操心。
“好了,咱們不說那些了,沒得嚇到茵娘了。”薑太夫人接到花嬤嬤使得眼色後,心裡也明白,立即斷了這個話頭。
又說起明日秦如茵回門的事。
“明日你回門,老身讓你大嫂準備的回門禮是公中的。老身私下還有一份禮是送給你母親的……”
秦如茵笑著說:“您不用這樣客氣,大嫂準備的回門禮肯定會讓我風風光光的回門!”
“公中的公中的,老身的是老身的心意。”薑太夫人輕輕拍了拍秦如茵的手背,“就是和你知會一聲,你不許再推拒。”
二房陳氏的飛鸞苑。
此時已是午膳時分。
飛鸞芫因為薑二爺陪陳氏用午膳,比往日早些從大廚房拿了膳食過來。
薑二爺也沒和陳氏守食不言的規矩。
邊吃邊和陳氏說話。
“聽下人們嚼舌頭,說母親很喜歡老四那個新婦?”
陳氏一邊為他布菜,一邊笑著回:“我的二爺,這不是很明顯?您還要從下人口得知?”
薑二爺麵色一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二爺我向來不喜摻和這後宅之事的。”
陳氏心裡歎氣。
心想:二爺您是不喜這後宅之事,可就辛苦妾身我了!
說起來,她家二爺的前程,在薑家兄弟中是最差的。
就連最小的老五雖不是讀書的料,卻也走上了武官的路子。
如今是六品的武官,在皇城司任職。
比老三那二甲進士出身的官職還高一級。
老大雖隻是三甲出身,如今也是從四品的官職,也是有實權的。
在薑家兄弟中,也就比老四差。
唯有她家二爺,文不成武不就。
還是老四走了關係,讓他在如今的京兆尹李大人身邊做了個師爺。
替京兆尹李大人處理律法和稅賦等事務。
其他的事務交由另外一位師爺處置。
師爺是無官無職的。
可她家二爺卻清高孤傲的很。
說他清高孤傲,可他又是薑家五兄弟中唯一個納妾的……
想到這裡,陳氏眸子裡陰光陣陣。
再說,家中妯娌,如今除了老四媳婦就是她沒有誥命在身……
可老四媳婦那個二品的誥命怕過不了幾日就下來了。
那可是比老太太的誥命品級還要高一級。
當年公爹去之前官至正三品。
老太太有了這個正三品的誥命,兒子們便不用為她請封誥命了。
這個時候,她寧願老太太沒有誥命……
那麼,那個秦氏那個二品的誥命就要讓給老太太了。
見妻子沒出聲了,薑二爺覺得臉上有些下不來。
“你平時沒事也多往母親那跑跑,多說些老人家都愛聽的話……”
陳氏替他布菜的手頓了一下。
隨即笑道:“二爺,倒不是妾身不願意往母親那去,是母親喜歡清淨,不喜我們這些做兒媳婦的去的太勤……”
“那母親為何這般喜歡老四媳婦?日日留她用午膳?”薑二爺皺眉道。
陳氏差點憋不住要摔筷子。
但還是忍下了。
笑道:“老四媳婦這還是新婦啊,才新婚第二日呢!
想當初妾身做新婦時,除了回門那日,母親也留了妾身用了六日午膳的啊!”
薑二爺不記得了。
看著陳氏有些茫然的問:“是嗎?”
陳氏恨不得將湯羹潑他一臉。
她養氣的功夫還是不錯的。
還是笑著點頭,“當然了!”
又道:“這也是母親的規矩了,咱們家哪個兒媳婦做新婦的時候,母親都要留著用幾日午膳的。”
“這樣……”
“那些婆子嚼舌頭說老四和他新婦並未圓房,這又是怎麼回事?”薑二爺又問。
陳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不是說不喜摻和這後宅之事嗎?
怎麼今兒這麼多話!
“四爺,這件事說起來,妾身也不知原因……
不過聽母親的意思,這是她的意思,說是秦氏年紀太小的緣故,讓晚些時候他們夫妻再圓房。”
薑二爺頓住筷子。
看著陳氏搖頭,“母親為老四的親事急的頭發都白了許多,怎麼可能見人家秦氏年紀小就不讓他們夫妻圓房?”
頓了頓,又皺眉道:“何況秦氏都十六了,又不是剛及笄的小娘子。”
“嗯……怕是老四那方麵真的有什麼問題,母親故意替他和秦氏遮掩。”
陳氏皺眉,有些尷尬道:“這妾身就不知了。”
“你啊,也學著點秦氏!不管如何,母親願意替秦氏遮掩,便是秦氏入了母親的眼了。”
“母親那個人,喜歡一個人那就死命的喜歡,厭惡一個人那就死命的厭惡。非黑即白的……
你得想法子多討母親喜歡,這樣母親才會多給咱們二房好處不是?”
陳氏:……
極其無語。
這些還用他教她?
“您不是說母親是為老四遮掩嗎?”她有些忍不住了。
她可不像老三媳婦,以夫為天。
老三至少讀書還行,做官次了點,可也是正經的七品京官。
她家這個算什麼?
何況她生了四個兒子,總有一個兒子靠得住吧?
她用不著以夫為天!
她的誥命也隻能靠兒子了!
“嗯哼……”被反問的薑二爺不高興。
不悅的看了一眼妻子。
“你這性子彆總這樣硬,得柔軟些,母親最喜歡的是……”
“二爺!您既知道母親喜歡什麼樣性子的人,那您這個做兒子的親自去討母親歡心呀!”
“您想啊,做母親的是喜歡自己兒子討自己歡心……還是作為外姓人的兒媳婦討自己歡心呢?”
薑二爺氣得將筷子一摔。
“我說一句,你頂十句!你在外人麵前的溫柔賢惠呢?”
“是,妾身不夠溫柔賢惠,二爺您去找您那兩個溫柔賢惠的美妾去罷!”
陳氏也扔下手中為他布菜的筷子。
拿了自己的筷子坐下,隨即自顧自開始用膳。
薑二爺氣呼呼的看著她。
“你!不可理喻!”
“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是是是!二爺您是聖人成了吧!二爺若是用好膳了還是該乾什麼乾什麼去罷。妾身要用膳了!”
陳氏回了一句後,便不再搭理他。
薑二爺臉都青了,一甩袍袖轉身就走。
“二夫人,您怎麼將二爺氣走了呢?二爺這個月在您這一共不過四回……唉!”
陳氏的奶嬤嬤心疼的看著她。
陳氏冷笑:“我年紀都這樣大了,兒子都生了四個,我怕什麼?”
“還指著他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不成?”
“我常常在想啊,誰年少時不是像秦氏那般靚麗純真的性子呢?
可嫁的男人自私還不成器,不就被逼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嗎?”
陳氏也吃不下了,坐在那怔怔的流著淚。
卻見有婆子掀開珠簾進來。
“回稟二夫人,四夫人前來看望您了。”
“秦氏?”
陳氏立即拿了帕子將眼淚擦乾,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的對奶嬤嬤說:“嬤嬤幫我補一下粉。”
妥當後,她起身去迎接秦如茵。